从幽冥的老巢出来,玄澈说他还有点事要去处理,让沈星染自己先回去。
沈星染走在噬魂洞中,不自觉看向两旁藤蔓中流动中的白色发光脉络。
原来,这些叫做“魂液”,就是抽取的那些被囚禁少女的魂魄之力。
凑近一处,仔细观察那丝丝缕缕的闪亮丝线。看起来纯白无瑕,完全不像是什么邪恶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试着想去触碰一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要是你,不会碰这洞内的任何东西!”
沈星染一惊,赶忙缩回手,转身朝来人颔首,“多谢左巫侍大人提醒,我只是一时好奇罢了。”
她已变回提灯使样貌,出现在此,倒也并不突兀。
在她转身的瞬间,一缕极细的银丝如影随形地攀上她的衣袖一角,如同活物般,一寸一寸地攀上肩膀,朝裸露在外的颈项皮肤延伸。
逯克用走到近前,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双蓝宝石般的眸子审视地看着她。伸出的右手食指顶端凭空亮起一簇幽蓝色的火苗。
这是……业火!
沈星染早在如意楼就见识过这无间业火的厉害,能瞬间将人烧得渣都不剩。
这人可不好惹!不想和他多做纠缠,赶紧道别准备离开。
禄克用意味不明地睨着她,手指轻轻一弹。
一小簇火苗忽地在沈星染的颈侧腾起,沿着一条蛛丝状的银丝一路燃过去,越过她的肩膀、手臂,一路延伸到她身后的一条不起眼的藤蔓上。
那藤蔓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
逯克用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火苗。
沈星染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不小心被魂液丝线给缠上了,对方这是在帮她。
“提灯使务必要小心,这些魂液能灼人心魂,若被缠上了,轻则损伤修为,重则神识不保,变成……”
他没说会变成什么,不过沈星染大致能猜得出,无非就是洞中那些没了神识、任人奴役的巫奴模样。
好险!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他。
忆起她刚混进洞那晚,两个看守欲行不轨,也是逯克用出手施以惩戒。也算是替她解了围。
这么算来,倒是欠了他两次人情。
沈星染回想起和这人间接打过的几次交道。
和袁靖川从永阳城回京的路上,禄克用曾受丞相之命一路暗中尾随,不管是保护还是监视,确确实实帮她打发了不少麻烦。
在明月楼和丹山崖底,出手救走禄克俭的也是他。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自己取七碍灯被禄克俭出手暗算之时,他就在左近,却任由事态发展,显然对自己也是存了试探之心。
他是丞相执掌的神秘组织倾杯令的令主,同时也是万劫窟的左巫侍。丞相和万劫窟勾结作乱,他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容小觑。
他为人寡言、冷厉,思虑周密,行事果决,还拥有掌控业火的能力,委实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希望日后不要有和他直接敌对的一天。
两人是敌非友、立场不同,若关乎大局,她必定不会容情。但若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有机会倒是可以考虑还他个人情。
思及此,她向逯克用行礼致谢,“多亏了左巫侍大人的业火,要不然我可就惨了!话说这业火这么厉害,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烧毁?”
逯克用想了想,“可以这么说。不过严格来说,在下掌控的,只是少量的业火,威力有限。真正能烧毁一切的,当属业火无间狱。”
业火无间狱,传闻在万劫窟万千洞窟不知道其中哪个的地下。
其深无底,连通无间地狱。内有业火,可毁天灭地。
这么厉害的业火,是否可以除掉母蛊而不影响散布各处的子蛊?
看来,得想个法子到这业火无间狱去看一看。
回九煞塔的路上,沈星染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九煞塔底下,深入地下万尺,业火无间狱中的幽蓝烈焰正如潮水般翻滚沸腾、沸反盈天。
“竟是此处……”岸边巨岩上,玄澈负手而立,似在回忆着什么。
原来这业火无间狱竟是他当年一个无心之举造成的。在其之上,慢慢发展出了整个万劫窟。
细细算来,距离那不堪回首之时,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八百年。
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当日恨不能毁天灭地的绝望、哀伤、愤懑、不甘,依旧令他心绪难平。
万幸!他在绝望中抓住了一闪而逝的一抹微光,救赎了自己。
如今,再临此处,虽然心境已大不相同,依然感慨良多。
一番感触,玄澈收拾心绪,准备离开。
从嶙峋的怪石中穿出,走到出口,迎面撞见一个长发垂足的中年男子。
这人就是万劫窟的实际管理者--大巫。此人侍奉黑煞神已有八百年,近些年他已鲜少出现,日常事务都交给下面的人去打理了。
被他撞见,玄澈也懒得回避,大不了一会施法将他这段记忆抹去便是。
岂料,大巫一见之下,神色大为激动,当场匍匐在地朝他行礼,口呼“见过尊上!”
玄澈皱眉,居高临下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