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州府到盛京,赵鲤的队伍护送着泰西使节团水陆兼程一路北上。 虽在江州出了点岔子,停留了些时间。 但接下来的路,或因某种神秘力量干涉,并没有再出现如孙农案这样的大事。 偶尔一些小诡案,都顺利解决。 沈晏亲自规划的归途,堪称大景旅游精华路线。 甚至充分考虑了季节性。 赵鲤等人的队伍,所行过的地方,必有特色景色和应季美食。 沿途又有馆驿供给廪粮,官吏争相招待。 队伍中的人员,除了赵鲤,平均体重都重了五六斤。 那些在水宛讨饭许久的泰西传教士,个个吃得红光满面。 腊月二十四,赵鲤的队伍距京城已只有五十里。 可以说已经站到了皇城根的土地上。 寻常五十里,加快点速度一天便可以进城了。 奈何,雪太大。 赵鲤再想念镇抚司中的暖阁,也不得不降下队伍行进速度。 大团大团的雪花,从天上砸下。 马晃动着脑袋,甩去堆在它鬃毛上冰凉的雪块。 缰绳旁,结着一层霜的黄铜铃铛,发出叮叮的响声。 带着皮制手套的手探来,安抚地摸了摸它的脖颈。 赵鲤骑在马上,大毛斗篷的领子翻起。 鼻尖冻得发红,领子上茸茸的白色皮毛衬得她唇红齿白。 “赵千户,前面就是安德驿!” 郑连靴跟轻踢马腹,指着前方道。 赵鲤点了点头:“雪太大了,先住安德驿,明日再继续走。” 她倒还好,但队伍中的普通人可受不住。 那些习惯了江南的泰西人,根本受不了北地的天气。 在这伤风都能死人的地方,赵鲤作为队伍的领导者,当要为所有人负责。 到了安德驿近前,却出了一点小插曲。 从另一个方向,也有一支队伍正进馆驿。 大景馆驿明面上管理很严,专供办差的官吏使用。 理论上,内外官吏便是起复、丁忧等事项,都不予勘合,不许驰驿,免得空耗财力。 可惜理论归理论,实际归实际。 官吏甚至是官吏家眷,入住馆驿并不少见。 尤其在盛京这样的地方,今日你家老娘上山礼佛住一下,明日我家夫人去赏花住一下。 七大姑八大姨,都可刷脸入住。 馆驿被京中权贵滥用。 与赵鲤等人撞上的,便是这样一支官吏家眷队伍。 “怎么回事?” 见队伍停下,郑连纵马上前,厉声询问门前驿丞和两个来探路的力士。 他们护送泰西使团且不提,哪有靖宁卫给人让道的道理? 两个力士苦脸缩起了脖子,讷讷道:“是……林阁老家的女眷。” “老妇人带着女儿和……来祭扫先人。” 郑连初时还没想明白。 等他在脑子里一转,顿觉脑仁疼。 阁老林著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后来嫁了侍郎赵淮。 换言之,那支队伍里坐着的,是他们赵千户血缘上的外婆和娘亲。 也不知这些贵妇人是不是闲出了屁,大雪天来祭扫。 莫说两个力士为难,郑连也为难。 一旁的驿丞上前道:“这位大人,对面说老夫人有些受寒,小的便斗胆先安排那边进来了。” 驿丞像是吃了满把黄莲,心里苦啊。 他对赵烈和林家、赵家的纠葛倒了解不深。 这些八卦虽说传遍大景,但八卦嘛,听完便过,谁还能牢记几个月的? 驿丞只担心靖宁卫对这安排不满。 郑连扯动缰绳,回身正欲回禀赵鲤此事。 却见赵鲤不知何时已经立马在旁。 “不必管,她们进她们的,我们进我们的。” 赵鲤淡淡扫了一眼那支队伍。 郑连看她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也松了口气。 却又听赵鲤压低了声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郑连我那便宜爹还是侍郎对吧?” 郑连垂着头不敢说话,您家的事情,您别问我啦! 见他装死,赵鲤不纠结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