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的神情似有些怔忡,淡紫色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长风吹起他雪白的发丝,扬成了一只风筝。
蒲从舟的笑容就这样僵在了脸上,想起了自己不久前挂了那维莱特的通讯还有刚刚那句“回璃月”……
塔伦倒是笑了一下,端着茶杯就这样慢悠悠地带着欠揍的表情走到蒲从舟身边,语气略带着调侃,说:“不好意思啊,忘记告诉你了。我们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大人就在你来的前几分钟也刚好给我递交了申请来到了梅洛彼得堡……我知道你也到了,就把你叫到办公室,让你们见一面来着。”
塔伦说着“不好意思”,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愧疚,还非常爱热闹地瞧着蒲从舟精彩的神情,嘻嘻地说:“你猜猜他站在门外听了多久?”
瞅着蒲从舟一动不动,塔伦补充了一句:“至少听到你说的那什么‘要是他真的暗恋水神就好了’——”
……
蒲从舟觉得自己正在一片片地裂开,恨不得自己立刻被若陀龙王一尾巴甩回蒙德嘭一声炸裂成无数蒲公英花籽从此她就是风风就是她再也不用处理这离谱的一切——
但是没用。
那维莱特还是站在蒲从舟面前,静静地凝视着她,还是熟悉的平静,熟悉的一言不发——但是凭借着蒲从舟和他生活在一起这么久的经验,蒲从舟可以从他淡紫色的眸中看出惊人的情感波动——也不算惊人,他的感情素来很内敛。
但是蒲从舟可以拿蒲公英发誓,就那维莱特这状态,再过个几分钟枫丹就会下起瓢泼大雨了——
“那那那那……那维莱特……”蒲从舟从来没这么心虚过,耗尽所有的勇气这才感小心地抬起头对上那维莱特平静的视线,小小声地说,“我我我说的都只是说着玩哈,你别当真……”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温和地对蒲从舟说:“没关系,我知道。”
——知道她说这些话确实是玩笑。
——也知道正是因为对感情上不去真心,这才能开得出玩笑。
蒲从舟早就摸透那维莱特这条细腻敏感的可恶水龙了……在某些地方,他敏锐得惊人。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解释”是没有用的。
……那就只能这样了。
蒲从舟深吸了一口气,扫了眼笑眯眯站在她身后、端着一杯茶看热闹的塔伦,定了定神,轻轻上前一步,伸手攀附上那维莱特的肩,踮起脚尖,当着塔伦的面、对上那维莱特微微睁大的眼眸——
轻轻吻上了那维莱特的唇。
时间骤然停滞,蒲从舟的指尖还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有点凉、又有点软……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个吻,在别人的注视下,像是证明,又像是别的什么。
蒲从舟很清晰地听到塔伦骂了一声——不过管不了太多了,似是为了证明什么,蒲从舟抬高了点手,按着那维莱特的头往下压……然后就碰到了他头发后边飘着的两撮泛着光的湛蓝色角——
那维莱特原
本也只是微微地抖着,这一瞬似触电,骤然间呼吸急促起来,近乎是下意识地环住蒲从舟的腰,轻又稳地往怀中压去……
这一点点的力度让这个吻更加深入,那维莱特几乎是随着自己的本能,轻轻舔舐了下蒲从舟的唇缝……一点点颤栗……有下意识的抵触,但不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压制——
然后……
“……你们两个,要打啵别在我办公室打,回你们地上去。”塔伦没好气地“嘭”一声搁置下了茶盏,蒲从舟和那维莱特瞬间分开。
……蒲从舟觉得整个蒲公英都烧焦了,蹭一下蹿到那维莱特身后。
那维莱特安抚地摸了摸蒲从舟的头,对塔伦说:“我很抱歉,突发事件,没能控制住。”
塔伦笑了一声,好像是气的,但也摆摆手,端着茶,对那维莱特和蒲从舟意味深长地说:“时间太晚了,你们就在这过夜吧——别折腾太过分了哈。”
“……塔伦!”蒲从舟咬牙说。
那维莱特倒是很镇定,指尖轻轻擦拭了下略有些泛红的唇角,自动忽略了塔伦调侃的话,说:“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协助舟舟参与这次的行动?”
塔伦看了蒲从舟一眼,轻轻笑了下,说:“等‘罪人’来了,我们梅洛彼得堡当然是乐意帮你们收纳,收获免费的劳动力——至于‘调查’,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那维莱特了然,轻一点头,说:“我明白了。”
蒲从舟若有所思,揪了揪那维莱特身后的蝴蝶结,等他转身疑惑地看过来时,问塔伦说:“卡萝蕾就在上边——你不去看看吗?她可是你小时候亲自救下的美露莘。”
塔伦收敛了所有的漫不经心和淡然,静静看向手中的茶水,半晌,突兀地笑了下,对蒲从舟说:“不了吧……‘预言’也好,‘美露莘’也好,说到底都是你们长生种该操心的事。像我们这样的短生种……嗨,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成为像雷内那样的疯子。”
“即使是朋友?”蒲从舟问。
“嗯。”塔伦转身走回办公室,说,“即使是朋友。”
茶香袅袅缠绕着塔伦的背影,黑色的紧身指腹外的风衣扬起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