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洒然一笑:“那吴长老可得小心了,我这酒里可是放了断肠散、孔雀胆、鹤顶红等诸般天下奇毒。一口下去,什么样的好汉也得生病,变鬼!”
吴长风笑道:“莫不是一口下去,如那病酒刘伶,化作那长居醉乡的酒鬼?”
见吴长风明白自己话中所指,慕容复也是放声大笑:“妙哉,妙哉。有道是刘伶病酒,一醉三年。今日慕容复些许薄酒若是能为天下武林于这杏子林中化去一场大的干戈也是一桩美事!”
刘伶乃晋代竹林七贤之一,其人放浪形骸,不拘礼法,嗜酒如命。相传酒圣杜康曾作美酒请刘伶品尝,刘伶大醉一场后溘然而逝,其妻为之具衣冠棺椁以葬。而后三年,杜康复过刘伶之乡,拜访旧友。刘伶之妻指责杜康以酒害死了刘伶。杜康洒然一笑:“刘郎病酒,一醉三年,且随某到刘郎之墓开棺检视。”
于是其妻带领一众乡人到刘伶之墓,发掘出棺材检视,果见刘伶面色红润,呼吸匀称,一如生者。杜康大笑一声:“刘郎君,此番可醉得不轻!”话音刚落,刘伶悠悠然睁开眼睛,起身离棺,与杜康相视大笑。
这便是杜康酿酒度刘伶的传说。
谈笑间,一坛美酒已然空了一半,一众丐帮弟子见慕容复风流俊雅,又见其洒脱不羁,康慨豪迈,心中哪里还有多少对他的恶感?
乔峰却是暗暗心惊:慕容复适才若是存了歹意,恐怕今日这几百丐帮弟子都要折在这里了。方才那批训练有素的人显然是慕容复的私兵,而且居然能够提前知道丐帮的聚会地点,悄无声息地布下伏兵。
事实上,慕容复就是存了这份意思:先礼后兵,杀人诛心。
这时,全冠清终于反应过来了:“慕容复,你好大的胆子!你勾结乔峰,杀害了马副帮主,如今居然还敢露面!众位丐帮的兄弟,一起上,杀了此人为马副帮主报仇啊!”
慕容复澹澹一笑,向全冠清投去一个蔑视的眼光:“这位是何人?在丐帮居何职?”
全冠清脸上一白:方才慕容复还叫出了他的外号,这下又装不认识他,显然是故意的!
全冠清正待说话,吴长风抢白道:“好叫慕容公子知道,这位是丐帮大智分舵的舵主,外号十方秀才的全冠清便是!”
“哦,原来是全舵主啊,久仰久仰!”
不少丐帮弟子哈哈大笑,原来,慕容复的话语中参杂了吴越官话,“久仰”二字,舌尖不提,听上去倒像是河洛官话中的“狗样”。
全冠清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冷声道:“原来闹了半天,慕容公子是来这里逞口舌之辩来了!”
慕容复笑道:“原来闹了半天,是大智分舵的舵主。我还以为乔兄让贤,让这位全兄做了帮主!据我所知,丐帮有正副帮主,两位帮主之下有执法、传功两大长老,两大长老之下有吴、陈、奚、宋四老,四老之下才是八大分舵的舵主。如今慕容复特意前来,说话的却是一个分舵的舵主,怎么,丐帮如今是全舵主当家吗?”
慕容复说完,不看全冠清,却是看向四老,眼神中尽是嘲讽之意。
全冠清张口结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若是说话,岂不是等于承认丐帮上下颠倒,没有规矩?可若是就此闭嘴,不又等于示弱?
见全冠清闭嘴,慕容复继续道:“听说贵帮的马副帮主前段时间不幸离世。有人将此事算到了我慕容复的头上?嘿嘿,众位丐帮的朋友远道而来,想来就是准备跟我慕容复算这笔帐的吧?”
陈孤雁起身行礼道:“在下陈孤雁,见过慕容家主!”
如今虽说双方疑似处于敌对状态,但这份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原来是陈长老,不知有何分说?”
陈孤雁道:“在下只有一句话问慕容公子,马副帮主之死,究竟是否公子所为?”
慕容复笑道:“我与马大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此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我又何必杀马大元,又不承认呢?”
全冠清厉声道:“那是你慕容复故意要在武林当中立威!谁人不知你慕容家的手段,马大哥正是死于锁喉功之下,你还有何可以狡辩的?”
慕容复并不直接作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凌空虚点几下,“嗤嗤”两声,远处一株硕大的杏花树,枝叶纷纷落下,洋洋洒洒扑了一地。
“这是我慕容家的参合指法!”
说着,手势一变,右手中指如长剑刺出,刹那间劲风铺面,尘沙四起,慕容复只是轻轻一挥,一根碗口粗的大树拦腰而断,切口如镜面般光滑平整。
“此乃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
说着,身形又是一动,右掌如刀,斜噼而出,劲风将一节树枝卷起。慕容复出手如电,转眼间连噼一十八刀,刀刀砍在树枝的同一处,等到那树枝落地时,已经是一片火团。
“这是少林的燃木刀法!”
片刻间,慕容复连出三种神技,轻松写意,好不潇洒。
群丐看得分明,寂然无声,内心又恐慌,又赞叹的,就是没人敢先开口说话。
“我慕容复要杀人,有的是手段。又何必藏头露尾,做了又不承认呢?”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听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