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夏晴的事,太后是很看重的,皇帝单听了点细枝末节就察觉了,李修这伺候在跟前的,当然更早就知道,他呵着腰,捧着一盏莲子八宝羹,瞧了一眼太后的脸色,才接着道:“若是如此,倒是个好事,夏姑娘的才貌性情,在帝都都是拔尖的,娘娘调教出来的人,旁人自是比不上,且又是王府郡主,等闲也没人配的上。倒是诚王殿下,身份自是没的说,又爱读书写字,习武练剑的,颇有贤名,想来倒是配的过郡主。”
贤名?
太监不管是夸人还是骂人,都直白的多,也惯于添油加醋,只管逢迎主子喜好,太后先前还不太在意的听着,听到这里了,才听进去了两个字。
先端敏太子也有贤名,而且还是皇后嫡子,七岁就封了太子,若是他还在,帝位断落不到当今身上,那哪儿还有自己这个太后?如今皇帝登基三年,年已二十七了,却还只有两个小公主,没有皇子,而这位端敏太子的嫡子已经长大了,连后宫太监都在说他的贤名。
至于夏晴,当然是有种种好处,模样生的美,人也雅致,可是太后很清楚,她还有更多的好处,她在自己跟前的分量,她身后的王府,她身为异姓王的亲哥哥,还有分散在各世家望族的家族亲眷。
苏棠那小姑娘,大约是妒忌晴儿了,太后想,她虽比不上晴儿,但想要和晴儿比一比的心想必也是有的,到底是皇后的侄女儿。太后自觉看事透彻,觉得苏棠虽是小姑娘妒忌而说的坏话,但说不准就歪打正着了。
就算没有,那也是给她提了个醒了,太后便道:“铭阙无非便是看见了,帮一下晴儿,拨一辆车的事,哪里值当说这些个,他读书识字的,当然知道这事自有父母之命,必不致如此。快别提了,晴儿脸皮又薄,叫你们这样胡乱编派的,只怕越发不敢出门见人了。”
李修那是成了精的太监,一听太后这口风,就知道太后心里偏向了,哪里还敢多说,赔笑道:“娘娘说的是,诚王殿下向来懂礼的,倒是苏姑娘一个小姑娘家,随口说两句,哪里当得真。”
太后也不再理这事。
李修在太后这没事了,才走出去,叫了自己徒弟李云喜来吩咐了几句话,李云喜便往前头去了。
诚王殿下身份贵重且特殊,向来是受朝廷优待的,便是春狩在这行宫中,分配的地方也不算小了,而且就在皇上旁边儿不远,那当然就离太后也不算太远,李云喜进去,倒也不是见诚王殿下,只跟诚王殿下跟前的一个太监,他的同乡张兴喝了一杯茶,坐了一刻钟便走了。
诚王殿下虽然才十五岁,身量还未长足,还一副少年模样儿,气势却已长成,温文尔雅中自有高华气度,且隐见威严,一双凤目熠熠生光,此时听了张兴的话,心中虽是不悦,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只点了点头。
“太后娘娘不肯,不是早就预料到的吗?”窗边立着一个中年男子,容貌清隽,面白无须,十分斯文的样子,见状便劝道:“殿下虽然才十五岁,但身份摆在这里,太后就算不忌惮,也多少会避一避嫌。帝都可选的人家那么多,太后娘娘又何必选殿下。”
“容先生说的是。”诚王萧铭阙颔首应道:“只是还是希望事半功倍罢了。”
容先生道:“这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过分指望这种运气,倒也就罢了,只如今看太后娘娘的意思,对殿下的忌惮还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且不说南阳王府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以殿下身份求娶夏晴,只怕反是太过显眼。殿下大成之前,还是须谨慎小心为上。”
“不错,正该如此。就还是按我们议定的,让许游使力吧,许游才名在外,虽身份略差,却也在可将就的边儿上,且这也正好可以看看她对太后的影响力,若是不行,那也不必娶她。我才十五,如今暂时还不必急这件事,再看看也好。”萧铭阙讨论自己婚姻的冷静样子,实在不太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甚至已经把夏晴当了囊中之物。
随即安排:“夏晴的喜好,已经调查清楚了吧?让许游去办吧。”
容先生领命应是。
待容先生出去了,萧铭阙往里走,转过多宝阁,里头的榻上坐着一个美妇人,看起来三十许的模样,本是极其冶艳的容貌,却是衣着素淡,只戴着一支白玉簪子,一点金器也没用,正是守寡的打扮。
这便是先端敏皇太子的太子妃,当年她以汾阳侯府嫡女这并不太出众的身份在帝都众多贵女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太子妃,在帝都颇为轰动,很是议论了一阵子,且成亲后一年就有了身孕,可见太子夫妇恩爱,实在是羡煞众人,风头也算一时无俩。
眼见得太子地位稳固,太子妃又将诞下皇长孙,康庄大道已经铺就,没想到太子外出巡视,一场急病,连御医都没来得及赶到,就此断送了原本铺满了鲜花的前程未来。
噩耗送入帝都,太子妃悲痛欲绝,若非腹中还有太子骨肉,必是要随太子而去的,如今十五年过去了,这位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诚王太妃,手里不紧不慢的拨着一串佛珠,容色平静,对儿子说:“其实有一人,若论好处,比夏晴还强些,且还不那么惹眼。”
诚王殿下知道,母亲虽为女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