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被派来过来传唤的时候,贾琏正在同贾芸说话。
贾母大摆筵席,贾芸如今跟着贾琏发了些利市,成了宁荣街面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是来了赴宴,沾沾喜气。
不过,贾芸终究不比同街的邻居倪二。
一是他年纪至今也才十七八岁,二来武力也差了一筹,因此没有捞到官身,只在西北混迹了两三年,就这般卸了吏员的职回了京中。
此刻,就是借着酒兴,贾芸在贾琏面前说起这事,钻营一下前程。
“……琏二叔可怜小侄,带我在陕青省见了世面。只我年岁也是不小了,所幸近来读了些书,琏二叔还有甚么差事,只管吩咐小侄,叫我多赚些成家立业的钱财也好啊!”
贾琏还没喝醉,听得一时迟疑。
京官不比地方官,衙门里一个执笔小吏,说不定亲戚拐着弯就是朝中的大员,人事岂是好安排的。
更何况贾琏如今还不是官衙主官。
“说起来,前些日子我倒是见着了你家嫂子,她只靠着你这一个儿过活,你是该早些成家立业……”
贾琏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哎呀!京中小出路和大出路都是难办,不如干脆就替你找一条大道得了!”
“这…还请琏叔明示!”
贾芸听得激动,这下也顾不得是过来敬酒了,当场就下拜了。
一拜后,贾芸直起腰道:“琏叔也知道,小侄自从同您老去陕青省,如何不得以您老马首是瞻?往后,也容侄子我伺候琏叔您终老!”
这奉承话倒是好听。
贾琏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贾芸若是没有些野望,当年也不会抛家同他去西北吃沙子。
至于人品如何,且再看后效……
贾琏正要再说话,此时秋桐却恰好过来,说是大老爷有请琏二爷过去。
贾芸在旁听闻,面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但还是起了来,道:“既然有事,侄子不敢耽搁琏二叔……”
“也是扫兴!”
贾琏冷哼一声,起身往贾赦那一桌过去。
龙行虎步下,贾琏走到贾赦和刑夫人一桌,不情不愿的见了礼。
贾赦捋着胡须,盯着贾琏不见动作。
刑夫人从旁开口,笑道“琏儿你先坐,我前不久听了个事,正好同你说道说道。”
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贾琏在下首处坐下来,心中生出些明悟。
贾赦做事可称荒唐,贾琏若不是看在是生身之父的份上,不然,早就一顿老拳上去伺候了。
至于贾赦,一样是对贾琏不满,只因为废贾琏的嫡子位置越不过贾母不许,贾琏的官又越当越大,和北静王府好像有着什么牵扯,贾赦才是忌惮着没有动作。
因此,贾琏和贾赦可谓是相看两厌。贾琏今年回府后,连不时的来东路请安都免了去。
回到眼下,坐席间贾琏和贾赦都不开口,这下就只有刑夫人接着说道了。
“……那个事儿,还是去年的时候,从陕青省跑来个什么故平边县县令的遗孀入京,告了御状,惊动大理寺那边都受理。”
这御状告的正是贾琏。
刑夫人说着停顿了一下,有心要吓一吓贾琏,但却见贾琏面不改色。
她讨了个没趣,只好继续道:“幸亏府里动了关系,往大理寺那里面贴了数不清的银子和人情,这才将这事压下,琏儿,你看这?”
大老爷贾赦冷哼,接话道:“什么事情须瞒不过我!你这逆子同薛蟠做生意,少说也能得了五万两,再有平安洲节度使发信来,说你一人把茶山上的宝库都包圆了,连一钱银子也没分润出去,这么一来,不说你两年赚了三五十万,但一二十万定然是有的!
——老爷我也不同你多要,速速拿出十万两来,全了府里帮你平御状的人情。”
“不然!”
贾赦话锋一转,慢条斯理道:“就等着大理寺差人上门,将你这逆子枷了去。别人县令的妻儿子女可还在京中娘家住着,可怜啊……”
“哼哼。”
“我道是大老爷还有什么花招?”
贾琏几乎是被气笑了,双手环抱在胸前,只往身后椅子上一趟。
他睥睨着道:“银子我自有,只是就算拿去扔了,也没有孝敬您这老爷的份。常言道虎毒还不食子,当年要打发下人扭送我去大理寺受死的事,竟就这般忘了?今个再将府里做的事揽在自个头上,来我面前论功?忒可耻了些!”
那去年的案件贾赦一说,贾琏就将后果猜得八九不离十,直用言语将贾赦的心思剥了个干净。
“逆子!”
贾赦腾的起身,手打颤的指过来:“你敢这般同老爷我说话!”
“是你说的什么狗屁案件!”
贾琏未起,只言语汹汹寸步不让:“别个告的是堂堂御状!非是我小瞧,就这破烂贾府中,能压下个甚么?!是俺在任上证据确凿!那县令的家底抄了也就抄了,朝廷都未有问责,你也敢来指手画脚!岂不是叫人作呕!真叫穷疯了,敢起心思来俺这打秋风?”
“反了!反了!”三句话不对头,贾赦拍着桌子过来,就要拿住贾琏。
“你敢动手!”贾琏猛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