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大灾难, 马萨诸塞州东部的陆上交通过了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更多的人来到了这片诡丽的土地,冲着爆炸性新闻带来的回报和随城市一起沉没的无数黄金。
在印斯茅斯还在的时候,周围的人只会在私下谈论这座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腥臭的小镇:包围着它的盐沼和溪流、蛰伏在洋流中的灰绿鬼影、令人作呕的丑陋长相和惊人的财富。但当它从马萨诸塞的版图上消失后,关于它的讨论忽然就变得上流且时髦起来。
光是待在伊普斯威奇的这几天, 瑞雅就看到了好几篇印斯茅斯的报道, 还有人打听到了他们这三个幸存者的下落,招待所的附近天天都有鬼祟的身影出没, 试图从他们的身上挖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有价值,指那群深潜者喜欢怎样的祭品吗……女孩熟练地装傻糊弄了过去,没有提到那条拥有着漂亮大尾巴的美人鱼, 同样隐去了那场没有结果的婚礼。
被梦幻般的生物青睐并求婚, 这事要是真穿出去,她在这个世界估计会变成“透明人”,永远都活在好事者的注视下。甚至搞不好还要被抓去研究,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能够吸引到人鱼的特别之处。
斯蒂芬依旧在房间内沮丧, 他和妹妹的感情很好, 莉莎的死亡给他带去了沉重的打击。瑞雅在他的门口徘徊了一会儿, 想了想还是没敲门, 转身写了张要他保重身体的纸条,从门缝下面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 她绕过这座仿哥特建筑的中庭花园, 却在路过喷泉时依稀看到了一条像水面一样波光粼粼的尾巴。
有些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也可能是出现了幻觉——她这几天做梦都想着自己错过的黄金戒指们, 结果当她迟疑着走过去时, 一枚亮闪闪的黄金圆环静静地躺在水池边, 表面附着着细密的水珠。
朦胧如雾, 让她想起了那个同样朦胧的夜晚。玫瑰花门下,来自深海的人鱼为了她走上陆地,脸侧生长着半透明的鳞片,耳后的鳍覆盖着一层光洁的膜,遇到光便会像彩虹一样流动起七彩的颜色,形状又仿佛一把微微打开的小扇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明明没有仔细地打量对方,此时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就好像他就在自己身边。
若有所思地拿起池边的戒圈,她在内侧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似乎是对方自己动手刻上去的。
将手里的东西翻了个面,一只章鱼占据了戒托的全部位置,下巴有着树根一样的“胡须”,大约是地方有限,把章鱼的腕足直接接到了脑袋下面。
瑞雅把它戴在手上试了试,大小和她的无名指正好相配。不过这样分量的黄金戒指套在手上实在太显眼了,她试完后就摘了下来,小心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等有机会就把它……她拍了拍口袋,觉得自己距离成为小富婆的目标进了一步。
“你在附近吗?”回头看了看四周,见花园再无他人,她对着喷泉问道。
哗啦啦的水声里,没有人回答她。
伸出手,带着咸味的水流淌过她的手背,冰冷的触感就像正在被人鱼的尾巴缠绕着,仿佛对方已经和池中的水融为一体。
如果那场婚礼没有发生意外,不知道她会不会被对方带回到海中。
回到位于楼上的卧室,脑中还惦记着克克的瑞雅,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吓得她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校、校长……”对方的表情阴沉沉的,和哈斯塔教授去世的那天很像,还有点像那晚看到的天空——不断膨胀缩小的云水聚合体,繁杂的颜色刺痛着目击者的双眼,爆裂沸腾的水汽仿佛在庆贺着末日的降临。
呼吸略微一窒,她缓缓地低下头,在对方那越来越有压迫感的目光下。
呃,嗯,依稀记得半个月前,自己允诺过他一个回答来着……结果演出刚一结束她就火速逃走了。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被这样对待,估计当场就要气晕。
“您怎么来了。”顽强地说完了全部的话,她悄悄抬起一边的眼皮,在和对方的视线撞上后心脏突突一跳,立即便触电般地躲开了。
这家旅馆的地板可真好看。
像个犯了错的学生站了会儿,身前的人朝她伸出了手,伴随着冷冷的声音:“拿出来。”
什么?瑞雅愣了愣,大脑却在短暂地卡壳后便飞速想到了怀中的戒指,顿时心里一紧。
怔怔地看着伸向她的修长手指,她没有抵抗太久,就乖乖地把还没捂热的东西交了出去。
镌刻着她的名字,和伟大之克苏鲁的圆环在万物归一者的手中转动着,下一秒就趁女孩不注意丢去了宇宙的某个角落,和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一个待遇。
“不要乱收陌生人的东西。”他用长辈的口吻教训道,尤其是祂们这些存在的东西……往往都会附赠一点不必要的小“礼物”。
“可他不是陌生人唉,”瑞雅小声嘀咕着,语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