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形象。
宴会从傍晚开始,一直持续到夜里。在座的国人土豪们可谓都十分善饮,但时间这么长,也逐渐有些醉意了。有的人脚下开始虚浮,有的开始说酒话。寺田安大夫也按照平常的模式开始伪装。
唯一的例外是松浦孙五郎,他始终只是乐呵呵地走来走去,享受着菜肴、点心和美人簇拥,不断劝别人喝,但自己没怎么下肚。直到月亮挂在半空的时候他不经意出去了一趟,片刻之后又突然出现了,神色也为之一变。
“各位,请稍停!稍停一下!听我说件重要的事情!”
等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而后屏退了所有的侍者和舞姬,关紧了门窗。看到众人都集中过来之后,才说:
“其实,我已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据内线所言,咱们的死对头,以前杀过我们不少兄弟的芥川孙十郎,现在就在界町附近的寺庙里,跟一个叫‘木下’某某的织田家臣联系,身边的侍卫很少,这是我们的大好机会!今晚就先拿下这颗首级,让人家看看我们和泉国人众的厉害!”
静谧片刻。
然后瞬间爆发开。
“哦哦,好啊好啊!”
“松浦大人真是厉害,居然在那里也有内线!”
“早等得不耐烦了,就想杀个人见见血!”
“动手吧,动手吧!”
……
松浦孙五郎捋须轻笑。
而寺田安大夫当下就觉得不对。
集中各豪族的家主来界町周边执行刺杀,这个事之前就干过,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会合众不会管。芥川孙十郎也的确是个老对头。
但是……都喝成这样了,再去刺杀?
绝不是正常的做事方法!
而且刻意含混说出的“木下”这个名字,别人注意不到也就算了,寺田安大夫可清楚记得,新任界町奉行就叫这名字。这可不是一般的织田家臣!
只能解释为,松浦也隐约知道人心不稳,这个刺杀,本质上是一个试探!如果有人对刺杀的事情有疑虑,或者有不符合“喝醉酒的莽汉”这个形象的举动,一定会被怀疑!
到现在为止应该说还没暴露,但接下来怎么办?
时机不到,肯定不能跳反。
但也不能真动手啊,那就堵死了投靠织田家的路了!
不是说好平手汎秀和泉守护代,对三好家“取次”的吗?界町局势这么乱,怎么能让奉行微服前来呢?简直……简直……
这么简单的道理,堂堂智将难道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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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酒水,海物,还是舞姬,游女,都按你们心意随便报上来吧!今天我一定让诸位兄弟们满意!”
松浦孙五郎甩出几十枚金货,满不在乎地扔在榻榻米上,而后一脸得意的享受着众多和泉国人众的奉承。
同样是界町的壕外,这里却不再是低级宿屋,而是收费昂贵的高档场所。外部隐蔽,隔音很好,内里宽敞,装饰豪华,侍者殷勤。不管是寻花问柳,舞文弄墨还是游山玩水,都是绝佳的地方。
众人显然都十分高兴,一齐起身把手举过头顶,高呼“松浦大人”的名号。
唯有一人反应稍微慢了一拍,但大家显然不甚在意。
高大强壮,武勇过人的寺田安大夫,没有及时参与到同僚的狂欢当中,不是出神没听到刚才那句话,而是想起了幼时与父母同游界町的情景。
“不论点心,南蛮糖,还是玩具,衣饰,都按你们心意随便报上来吧!今天我一定让孩子们满意!”
父亲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吧?
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呢?
十五年?还是二十年?
反正一直随着松浦孙五郎这家伙艰苦卓绝地作战,日历什么的,去翻看了也没什么好处。
“再坚持,请再坚持一下!一两年之后,我们就能夺回自己的土地,日子就会好转了!”
类似的话,已经听到耳朵出茧,但直到今天以前,其实都没怎么见过“好转”的迹象吧。
“夺回和泉人自己的土地,不需要向任何人纳税,也不必替别人去打仗!那样我们才能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这也是松浦孙五郎经常说的话呢。
被这句话打动的人似乎很多,但不包括寺田安大夫。
所谓“以前的日子”,就是指守着一个鸟不拉屎的破烂寨子,只去过一次大镇子,吃到了金平糖就以为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也许他的年纪太小,不足以记住“以前的日子”到底好在哪里。他所见到的是,帮三好做事的松永久秀、岩成友通、松山重治,等等好多人由一文不名到锦衣玉食。而身边这些绝不肯屈服的豪杰们,连吃顿白米饭都要心疼半天。
别说三好家的一门和重臣了,就算是沼间大叔这样无能之辈,守着祖业,老老实实给长庆公磕头,人家也渐渐能用上界町最时兴的衣饰家具了。
而松浦孙五郎这边的人呢?平日偷偷摸摸省下每一文钱招兵买马,隔三差五去找三好家的麻烦,大军来了就扔掉家宅逃到山沟里当野人。后面总算达成议和,但没过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