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潇雪和安常司机送回了家。
夜晚停格于微妙瞬间。往身后数, CBD车水马龙,无数人年轻人正要开始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往身前看,罗诚休息得早,罗宅已陷入一片寂寂, 踏入花园, 只有虫鸣在碎石铺的径撞出回响。
安常底生出种奇异觉, 她同南潇雪好似总掉入这般的缝隙里——
前在宁乡桥头一吻,她们掉入陌生与熟悉间的缝隙;
后来肖想之外起了更贪恋, 她们掉入现在与未来间的缝隙;
再后来南潇雪回邶城、她留在宁乡,她们掉入想念与忘却的缝隙;
及至现在, 她们掉入热闹与安宁间的缝隙。
界是界,她们是她们, 她们是在缝隙间相携而行的旅人, 花茎间的虫,连月光也捕捉不到踪影。
她往身边望一眼,南潇雪侧脸似玉琢, 在夜色中泛冷光。
这般风光霁月的谪仙,怎会是螟蛉虫?
继而她明白过来,这奇怪的比喻,源自她中另一重贪念:
她渴盼南潇雪再普通些、再平凡些, 往自私了说, 再黯淡些也好,渺一只浅碧的飞蛾, 她伸手翼翼捧了, 轻轻放入口袋, 便只她一人能拾获那份可爱。
大抵南潇雪养伤这段时间,相较于往的忙碌、了些空闲, 她们有许时间相依,让她生出了这样的怪念头。
她浸在自己的思里,顺着花园径一路埋头往前。
南潇雪拖了她的手:“走慢些。”
她醒过神:“嗯?”
南潇雪放开她,浅一挑唇,玉色旗袍在月光薄透的蝉翼,双翼间何鸣奏,界便是何格调。
此时南潇雪静静的,界便集体安宁来。
安常不再闷头走,脚步慢,与她并肩。
南潇雪并不急着进屋,走一走,停一停,时而曲身嗅一嗅蔷薇,姿态过分轻曼,竟不知是蔷薇染香了她,还是她染香了蔷薇。
安常呆呆望着,听她道:“这一天太好,总不想它完似的。”
忽地就被揪了一。
安常想:这一天有什么好?左不过是同去朋友家吃了饭,路边买了向日葵、曼塔玫瑰和几颗蜜桃,煮火锅时状况不断,连蘸料也是急急楼去买。
清汤火锅的底料是包装制品,所幸毛悦买的肉和蔬菜都新鲜,但这样一顿饭,滋味也只能说平平,而饭局间她和南潇雪都寡言,最能活跃气氛的毛悦却过度紧张。
任何层面来说,这一天好像没有太好,也没有太糟,就是平平无奇寻常的一天。
而在南潇雪眼里,却是希望它永不终结的一天。
安常有时觉得南潇雪什么都有,有时又觉得,南潇雪拥有的太过贫瘠。
她默了,握住南潇雪微凉的指尖:“南老师,要不要在花园里坐一会儿?”
花园平日里只供罗诚坐轮椅赏玩,没摆设户外椅,安常牵着南潇雪走到一处置景的台阶:“坐这里,好不好?”
南潇雪点头。
安常帆布包里掏出手帕,铺在台阶一侧:“南老师,请。”
她自己穿牛仔裤倒不拘着什么,席地而坐。
问南潇雪:“最近累不累?”
复健在持续进行,其余时间南潇雪去舞剧院盯排练,另与导演商量新舞剧的编排。
安常不是没看到,微博上关于南潇雪“苛待”其他舞者的话题时有发酵。
那,南潇雪有看到这些吗?
拖着现这样一只伤脚,南潇雪在意这些吗?
继而安常肩一滞——
南潇雪不答她的话,而把头轻轻倚在了她的肩侧。
她屏息,又放松,让身体柔软些,让南潇雪靠得更舒服些。
人就这么静静坐了会儿。
南潇雪忽道:“前去南边演出,听过些江南调。”
安常低低的“啊”了声。
南潇雪:“在宁乡倒是没听过,们宁乡,有没有?”
安常立马答:“没有。”
过了会儿,又改为更低的声音:“有。”
一处水乡一处景,各有各的别致调,只不过宁乡太没落,年轻人都外出,剩些耳顺或知天命的老人,谁还哼唱。
南潇雪问:“那安姐会不会?”
安常:“……别了吧。”
南潇雪浅笑,没再说什么。
安常双手垂放于膝上,手指绞缠一阵。
月光落在指尖变线,翻转几圈,又是怎样百转千回的思。
她清了清嗓子。
若南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