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为何说读书无用?”
沈潜伏身道:“小人读了一十几年的书,却上不了科考场,也养活不了自己,穷得媳妇也娶不上,更不用说酬志许国了。”
“你倒是想得明白。”燕熙说,“所以你便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士农工商,你有秀才的功名在身,怎得放得下身段?”
沈潜一旦开口,说话便逐渐利索了:“小人穷得要揭不开锅了,哪管那点体面?再者,商贾乃民生经络,小的认为从商并不低贱。相反,若是做的好,也是替百姓谋福祉的好事。”
在古代重农抑商的社会背景下,沈潜这番言论可谓是离经叛道。而燕熙正需要这样敢于标新立异之人,于是心中便定了大半,道:“若只给你做一样生意,你选什么?”
沈潜反应很快:“开钱庄。”
燕熙点头,又问:“为何?”
沈潜心思飞转答:“银钱往来,财源滚滚。”
燕熙又满意了几分,直接说:“我若用你,只叫你做钱庄和一门特殊生意,旁的枝节不要碰。你可知为何?”
沈潜跪得直了些,答:“若百业皆沾,则百业皆废。事有首末,只图精要,不与外行争利。”
“很好。”燕熙喜怒不明的哼笑了声,“我的意思,你都明白了。倒是省了我不少工夫。”
沈潜心下一沉,知道自己急于求成,自作聪明犯了猜度主子的大忌,他神色渐沉,强自镇定答:“小人不过是胡言乱语,请公子见谅。”
孰料这未来主子竟没抓着此事不放,而是给他赏了活计:“眼下先叫你办两件事,第一在靖都闹市办第一家钱庄,第一将这信封里的东西高价卖给北原王府。若是这两件事办好了,便留下你。”
卫持风将信封递给了沈潜。
“开钱庄只要本钱到位,官府里关系到位即可。”沈潜接信专封,恭敬地拆开,初见是几张画纸。
他其实不太相信这薄薄的几张纸能值多少钱,且看又无装裱,便不太可能是名家手迹。
他心中一沉,只道是未来主子有意刁难。
打开了一看,震惊当场,顿时说话都结巴了:“神机火炮?”
燕熙道:“怕了?官禁的东西不敢卖?”
卖火器!
这不仅是自个掉脑袋的事情,还是诛连九族的重罪,沈潜立即明白自己的小命在进了这扇门起就拎在了这位主子的手上。
他若不答应,绝计没命出去说一个字;他若答应,往后便是做拿命换钱、刀口讨活的营生。
沈潜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已然命悬一线。
电光火石间,他心中猛地一跳,意识到这主子只怕是贵无可贵,能拿到秦氏神机图造出火炮已绝非常人,又敢明着违反禁令私卖火器,必定是有通天的关系,甚至可能是有着隐秘的旨意。
这位主子在天子脚下的靖都敢做这种生意,绝对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实力。
沈潜既惊惶地不住发抖,又为着那隐.秘的可能强烈地兴奋。冷汗淌下,他转眼已是满头大汗。
这当头的紧迫,比沈潜进考场还紧要。
这种机会寻常人连碰都碰不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沈潜是个读过圣贤书、懂得至理的生意人,他既已卖了所有家当来京,便要赌这一场命运。
沈潜激动地想:这位主子有决断,开口便是钱庄和火器!
这可是世上最挣钱的两桩生意!一本万利!
但凡是个生意人,听了莫不心头滚烫,跃跃欲试。
他于仕途上遗憾止步,若能站上生意场的巅峰,便可扬名立万!
沈潜脑子素来活络,这一番思量只在须臾之间,他果断地拿自己的命下了赌注,强提心神,让自己看起来不过分失态,颤声道:“谢主子知遇之恩!知愚不怕,主子说能卖就能卖。只是这东西值钱的很,北原王府听说供养踏雪军常年入不敷出,怕是出不起高价。”
燕熙道:“你只管说个价我来听听。”
“神机火炮当属秦氏的最好,我瞧着这外形和机关像是秦氏手笔,我听说官制的秦氏火炮八千两白银一台,我觉着……”沈潜斟酌着喊了个价,“不如凑个整,一万两一台?”
燕熙却摇头说:“大胆些。”
沈潜惊得要掉下巴,咬牙道:“两万?不能更多了,踏雪军一年也才从户部支五十万两白银。”
燕熙却轻描淡写地说:“十万两一台,少一文都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