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御棋盘者(1 / 3)

沈潜从未见过敢这样宰客的生意,抹着冷汗道:“主子,买卖有个时限么?”

燕熙道:“七日,我要看到银子。”

沈潜咬牙应了:“小的领命。”

一旁的卫持风,听得却是愣了一下。

七日后,是文斓的回魂之日。

卫持风余光瞧见燕熙神色转恹,适时出声说:“主子,事情议定了么?我瞧外头雨要转小,趁着有雨,才好紧着把沈掌柜送出去,晚了,不好避开那些耳目。”

燕熙点头起身。

沈潜正待跟着卫持风退出去,半起身时,机灵地想到一事,抢问道:“请主子给商号赐名。”

燕熙原地站住,望着正案上供着的血衣,低沉地说:“火器行名为‘海晏’、钱桩名为‘河清’。我托人去请老太傅的笔墨,你找最好的工匠做成金漆牌匾。”

沈潜震惊于主子竟然能请得动太傅,当下心中更是激动,立即应下了。

海晏河清——这四个字,又叫燕熙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沉哀。

卫持风识趣地领着沈潜往外走。

两人已经走到门边,燕熙叫住了卫持风说:“把这两封信带给老师。”

卫持风回头来接信。

沈潜到底是乡野秀才,没见过贵人,他初得青眼,攒着劲想要在主子面前长脸,当下忽地又想到一处关隘,便跟着转身,想要再提一句。

只是他忘记了此时自己是仰头站着的,他一转身,便直直瞧见了燕熙。

这一瞧之下,沈潜直接钉在了原地。

他心里知道这样直直地瞧着主子的脸是极大的冒犯,莫说是瞧主子,便是在路上瞧见个漂亮姑娘,这样打量也是失礼的。

可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挪步退后。

太……漂亮了。

其实,男子盯着男子看,最多也就是唐突了些,而当一个男子漂亮成这样,便多了些大家心知肚名又上不得台面的心思。可眼前这位是主子,不是那些抛头露面供人消遣的小倌。

这便是犯了主子的忌讳。

燕熙目光冷淡地在卫持风身上过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转身往里间去了。

卫持风背对沈潜,光是瞥见主子的脸色,就晓得不好。

他心中暗呼要命,回头拎着沈潜衣领,一径把人扔进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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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潜也知道自己错了,像个鸡仔似地乖乖被扔。

雨势仍大,他瞬间就被浇成了落汤鸡,心如死灰地瞅着卫持风说:“我好不容易得了营生,这就要被主子开了是不是?”

卫持风说:“你现在知道错了,方才你瞧什么!”

沈潜哭丧着脸说:“我没见过世面嘛!我从穷乡僻壤来,头一遭见着天仙,没当场看趴下算是不错的了。”

卫持风说:“那你也得分人!你方才那样,是把主子当什么瞧了!”

“我冤枉啊!”沈潜哭诉道,“主子那样儿的,谁见了他敢有非分之想!就真的是把他当天仙了!”

卫持风对此倒是同意。

就燕熙那般的样貌,便是达官贵人瞧见了,没掂量清自己有多大能耐前,根本不敢往多了想。大家都是人情场上混久的,心中明了长成那样的,非是凡人可以染指的。普通人瞧见了只会相形见绌,断然不敢有狎念。

可问题出在燕熙是男子,还是有功名在身,有贵重身份的男子。被人往消遣的方向想,就是被人辱没。

卫持风也救不了沈潜,他自己没交代清楚也有责任,只好认罚,无奈地跟着淋雨:“走罢,别在主子跟前惹人烦了。”

沈潜垂头丧气地跟着出了院门,心中惴惴难安,抓着卫持风问:“卫老哥!主子不会厌了我吧!您行行好,下次多提点着我。”

卫持风没好气地说:“我没提点你吗?”

沈潜拍腿说:“我的娘哟,你方才那样简单的一句,我以为就是个普通规矩。你要是跟我说主子长这样,就是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抬头啊!”

卫持风不耐烦地抽出手:“你这次见着主子了,下次别再害我。”

沈潜说:“哪敢还有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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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白珩有些日子没瞧见燕熙了,他收着信时,周慈也在。另一边卫持风已去请淳于南嫣来一同议事。

瞧见信上燕熙的笔迹锋芒毕现,商白珩并未松气,而是愈发地担忧起来。

周慈问:“道执,你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的,都快挤出褶子了。忧虑伤肝,你总这样,伤身惹病。”

商白珩叹了口气道:“文斓走了,我怕微雨受不住。”

“文大人是可惜了。”周慈沉痛道,“不过,殿下素来坚毅,他自能排解,你莫要过分忧虑。”

商白珩道:“他若是来找我们哭一哭或是找个玩乐去发泄还好。可他什么都不说,只这样憋着,只怕会成心病。”

周慈倒了杯水递给他,劝道:“我瞧他与文斓也不见得如何亲近,普通朋友去了一个,最多也就难过一时,不至于深陷哀思不能自拔。”

商白珩不赞同地挡了水,起身望着窗外道:“微雨瞧着凉薄冷情,其实肝胆热血。他鲜有交游,但对身边人却是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