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太后当年那般得秦孝文王喜爱看重,自然不是一个蠢人。
她虽有私心,但看得清局势。
眼下,嬴政采取和缓的外交策略,眼看着就要往“仁君”的道路上发展。华阳太后虽偶尔担心他这样“善良”,在外会受到其他国家欺负,但她总算是不必担心嬴政会如秦昭襄王那般,以严苛的态度对待楚国了。
嬴政若是能收下华阳太后的侄孙女,诞下拥有楚国血脉的继承人,自然最好,若是他不愿收下楚女,华阳太后也不强求。
只要她不犯了嬴政的忌讳,她在一日,终归能为秦楚交好尽一份力。
夏太后道:“那我们可要去见一见那位……大唐太女?”
在夏太后的想法中,既然李令月有可能成为秦国王后,她们还是提前摸清她的脾性,与她处好关系为妙。
“不必了。她身份不同寻常,若你我见了她,究竟是你我给她行礼,还是她给我们行晚辈礼?都不妥当。她的事,还是交给政儿来操心吧。”
无论是李令月的事,还是嬴政的事,都不是她们两个能够管的了。
……
第二日,李令月在与嬴政相约逛宫殿之时,没忘了把她那烧得暖暖的手炉带上。
一见面,她就将手炉塞入了嬴政的手中。
嬴政只略略扫了一眼,便能看出这只手炉比那些摆放在他宫殿中的铜炉精致不少,不仅有花纹,还将他的名字“政”刻了上去。
“这便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嬴政问。
“是啊,要不是你那么怕冷,还专程在自己的寝殿中修建了壁炉,我也不会想到送你这个手炉。不过,你昨日已经见过铜炉了,再见到这‘手炉’,肯定是没什么‘惊喜’了。”
李令月有些懊恼:“我昨日应该一见了你,就将这手炉塞入你怀中的。”
嬴政见了她这副表情,微微扯了扯嘴角,将那手炉抱在怀中。
“我很喜欢。”
“当真?”
“自然是真的。”
惊喜虽没有了,但他喜欢李令月对他的这份用心。
嬴政身边虽有不少人争相讨好他,但那些人,包括他的两位大母在内,心思并不纯粹。
也唯有李令月,会单纯因为想让他开心而为他用心。
不过,嬴政若是深究,便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悖论。
李令月待他纯粹,是因为不需要讨好他,才可随心所欲;其他人待他不纯粹,也是身份使然。
今日两人没有选择坐轺车,而是徒步在咸阳宫内行走,继续沿着昨日没有逛过的路线行走。
李令月对嬴政道:“听闻楚国离宫章华台又称三休台,因其占地太广,台高十丈,拾级而上时,中途需要休息三次①。不知咱们徒步穿越咸阳宫,中途又要休息几次?”
嬴政傲然道:“楚灵王所建的章华台,如何与我大秦咸阳宫相提并论?”
他看了李令月一眼:“不过,依你我的体力,即便是徒步穿越咸阳宫,也未必需要休息。”
李令月点头:“这倒是。”
她常年在外行军打仗,体力和耐力自然不必多说。
嬴政自上回在长安遇刺以来,这段时间门显然是好好锻炼过的。他方才跟李令月切磋了大半个时辰的剑法,这会儿还能若无其事地为李令月领路,其体力也可见一斑。
“对了,我给你的铜炉,你都送给谁了?”李令月八卦兮兮地问。
足足二十个呢,李令月才不觉得嬴政会全部自己留着。
考验秦国大臣们在秦王政心中地位的时候到了!
“你可以猜猜,若你能猜对,我可以赠你一样宝物。”嬴政停下了脚步。
“我不需要宝物,能把这个奖品换成别的东西吗?比如——”李令月的目光落在了嬴政的脸上:“换你大笑三声。你必须得笑得非常开心,非常真诚,而且还得笑出声来。”
“你就那么喜欢看我出丑吗?”嬴政看着李令月的目光有些无奈。
“因为从来没有见你大笑过,当然想看一看你不一样的一面。”李令月轻轻推了推嬴政的胳膊:“你敢不敢应呢?”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想要一口气猜对所有人可不容易。若你猜错一个人,便要接受我的处罚,你可答应?”
“没问题。”李令月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将嬴政在书信中时常提及的那几个大臣的名字给扒拉了出来。
照着这个高频词,来找嬴政的“心上臣”准没错。
李令月事先向嬴政询问过了他自己留下了几只铜炉,他有没有往几位太后那儿送铜炉,然后便开始了她的猜测。
李令月的这种法子果然奏效,她靠着这个秘诀猜对了绝大部分人,只是,在最后一人身上,她栽了个跟头。
“怎么会是吕不韦?”李令月怀疑嬴政在驴她:“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吕不韦?”
嬴政一脸高深莫测地道:“谁说寡人不喜欢吕不韦了?寡人对能够为寡人所用的人才,向来都是宠信有加。”
与此同时,文信侯府邸中,收到来自秦王的慰问嘉奖的吕不韦也很震惊。
他赋闲在家已有一个多月了。
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