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阳光正烈。
陈君墨从新光华广场出来,刚刚戴上墨镜,便看见一辆红色保时捷卡宴横停在广场空地上。
是钟静言的车。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兜着手,程君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慢慢踱过去。已近正午,大太阳无遮无挡地射下,明亮的光线将他脸部的线条勾勒得完美无比。
有个胖乎乎的韩装少女迎面走来,对他作捧心状,他满不在乎地对她吹了声口哨。
摸摸卡宴的车头,还是烫的,显见她刚离开不久,而且停在这个临时车位,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心跳得更快了。
他可以装作刚好经过这里,偶遇,顺理成章打个招呼,也许可以说声,hi,老同学,好久不见,一起喝杯咖啡?
一年前,钟静言的哥哥出事,他曾经在关键时刻出过一把力,为此,钟静言专程致电给他道谢,也算是与他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了。
有个男人在倒车,差点蹭到钟静言的车子,他立刻上前喝斥,"怎么回事?长没长眼睛?"
说完了,才觉得自己多么可笑,一丝悲哀的感觉从心底涌进眼睛。
这么久过去,她已为人妻人母,他却还是那个别扭的小丑,唱着连自己都厌恶的独角戏。
他看看周围,只有他突兀地站在烈阳下,他决定先去7-11买杯冷饮。
等他拿着一罐雪碧出来,广场已没有那部红色卡宴的影子。
他捏着那支冰冻的铝罐,嘀然若失地站在车来车往的广场,前后不过二三分钟的时间而已,她已经走了。
不属于他的,终究抓不过,哪怕只是一个转身,缘分便已错失。
"喂,先生,你火机忘拿了……"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怔怔地回过头,摘下墨镜,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单手叉腰,指间酷酷地地旋转着他的zippo,金色阳光在她头顶跳跃,女孩子眯缝着眼睛,微厚的菱唇微微不耐地撅成一朵歪歪的南瓜花,微风吹过,碎发拂在颊旁,他看得为她觉得痒,她却只微微晃头,懒得拨弄……
"嗨,妞,你叫什么名字?可以陪哥哥去喝杯咖啡吗?"陈君墨问。
*
钟静言人在车上,被家里各路人马催了一路。
"言言,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要买什么跟家里人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自己跑一趟?现在到哪了?快点回家吧,小简小繁正闹着要你呢。"
所有电话几乎是一样的开头,一样的结尾——
可她总不能连情趣内衣都让家里人买吧?
她是剖腹产,生完雷简邹繁那对整天除了屎尿屁奶基本上没什么正事的臭小子,遵医嘱三个月之后才能同房,今天,是该给她家季叔开荤的日子。
季叔前天紧急公务出差,这会儿想必已经在回程的飞机上了。
想起季叔那张欲求不满怨气爆棚的脸,晚上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她,钟静言的脸不由有些发热,呼吸急促了起来,空气里,似乎隐隐飘浮着荷尔蒙的味道。
回家换鞋洗手,进厅里一看,一道高瘦颀长的人影站在客厅里逗儿子,却是那人提早赶回来了。
他新剪了发型,铲青的侧面相当帅气,脸上原本深邃的轮廓更加明显。
见她回来,扬眉一笑。
那道笑容那么意味深长,钟静言的耳朵腾地红了,厅里还有其它人在呢,她佯装平静地说,"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季少杰换了身淡蓝色的宽松家居服,左右臂弯各抱了一个宝贝仔,像抱着两玩具似的,隔着两米多的距离,看了她几秒之后,才懒洋洋地回了一声:"嗯。刚到。"
两个人再没有其它的对话,但谁也没有先移开放在对方身上的视线,仿佛客厅一下缩小了,只剩下各自眼里的那个人。
季妈妈、季奶奶等人在旁边不由打了个寒战,互相搓了搓手臂上爆起的鸡皮疙瘩——实在是这两人释放出来的那种电磁波,令旁人光是看着就肉麻得不行……。
要不是他们几个老的常常耳提面命,两个干柴.烈火的小辈说不定早见缝插针地搅在一起了,(季少:咳,这都什么形容词儿……)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几个老的,自然都给他们记着呢。
"奶奶,妈妈,我……上楼换衣服。车里有买给你们的礼物,司机等下会拿进来。"钟静言拿了手里的几个手提袋,连儿子都来不及看一眼,匆匆上楼。
季少杰装模作样地逗儿子们玩,但谁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看他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样子,几个老的均恨不能直接说,"赶紧的,该干啥干啥去,你不难受我们看着都难受了。"
可雷简邹繁那对儿小不懂事的,一点眼力见儿没有,也不知是爹逗他们,还是他们逗爹,耍着玩儿似的,一直缠着季少杰,稍稍放开一点,就咧着小嘴儿哭。
实在憋不住了,季少杰干脆抱着俩儿子就往楼上跑。
咦,卧室里没人?季少杰正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