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远看着苏九重,有些看不透。
他开的那张方子内有乾坤,明面上有祛毒之效,内里却是活血热调,与苏九重的体质相冲,刚开始用的时候会有愈合好转的迹象,但时间长久,只会导致苏九重的病势缠绵,而且方子里的几味药与药引子都是天价,足够拖垮箫下隐居的灵石储备,让这群不懂得敛财的穷剑修倾家荡产。
钱财亏空加上身体虚颓,无论怎么看,苏九重都不应该有这么好的精神气儿,竟然还有闲心思来插手别人的闲事。
这就是剑修吗?徐致远想着,心中虽有不忿,却还是负手退开了两步。
他心里很清楚,单打独斗,论整个扶玉仙盟就没几个能胜过苏九重,他未来是要成为霜行峰之主的人,那是柳乘风给他的承诺,眼下还是不要头铁莽撞了。
况且......苏九重若是乐意再多管几桩闲事,倒是正中了柳乘风的下怀。
“阿鲤,有外人在场,我们的家事就改日再谈吧。”他淡淡的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宋鲤心有余悸,喃喃道:
“现如今扶玉仙盟大多宗门都已归顺鸣鼎剑宗,当真是跋扈的厉害,不过是当初顺嘴一提的事情......徐致远居然敢当面来堵我。”
苏九重意外道:“什么意思?陆剑北那老东西怎么会允许外人这么欺负他的得意门生?发生什么事了?”
宋鲤有些回过神来,颤声道:“九重仙尊,求您救救剑阁!鸣鼎剑宗疯了!要一统扶玉仙盟!”
“一统扶玉仙盟?”苏九重道:“他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不是做梦,是真的了!”宋鲤道:“九重仙尊,你们箫下隐居开蒙大典时未曾招入新的弟子,所以没有被波及,不知晓内情——”
“等等,关开蒙大典什么事?”苏九重道。
宋鲤强自定了定神,努力的组织着语言,试图将方才自己看见的荒唐景象描述出来。
“我方才一路过来,看见有人押着洛水梵音阁的秦阁主,去往龙泉峰的方向......秦阁主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偷袭了,那些人都穿着洛水梵音阁的校服,分明就是他们宗门内部的弟子,而且看模样都生的很,应该是新入门的。不仅如此,我还看见霜行峰、悬镜门、罗刹阙......我起初不明白陆文韬所说的一统扶玉仙盟十一宗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明白了,开蒙大典各门各派招进去的人,根本就都是他们鸣鼎剑宗的人!今年各大门派招的人又格外的多......原来早就从里子就被攻陷了!试问谁会想到朝夕相处的同门子弟们会对自己设下陷阱呢!”
她越说越急,呼吸急促,语无伦次,苏九重有些听明白了,他沉声道:“你们剑阁呢?”
“我就是为了此事来找您!”宋鲤道:“陆文韬带人抓了我师尊!他们非说我师尊私藏了什么上古神剑!”
“陆剑北那直肠子能藏住什么东西?还上古神剑?”苏九重道:“都是莫须有的罪名,他定然是不肯屈从的,怕是吃皮肉之苦了吧?”
“没错。”宋鲤红了眼眶。
“那其他人呢?”苏九重道。
“鸣鼎剑宗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抓了一批不肯归顺的人施虐,其余的......似乎已经降了!”宋鲤说:“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们还没有发现我!”她一把抓住苏九重的衣襟,急切道:“九重仙尊,我知您有伤在身急需静养,可是眼下十万火急,他们说悬镜门的红药姐姐坠下山崖生死不明......不找您我也实在不知道该去找谁了!我师尊的性子宁折不弯,怕闹到最后会玉石俱焚!”
“都这时候了,还静养个屁啊!人死之后自会长眠。”苏九重一抖袖口,肩膀舒展,整个人宛若一只即将搏击长空的雄鹰:“你莫慌,我现在就随你去剑阁,会会这帮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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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致远脚下带风的离开了湘妃林。
他没有习武的天分,只因脑子还好使些,走上了医修这条路,他爱慕宋鲤不是一两日的事情,早些年听说宋鲤为那苗疆毒丹修玷污,曾泄气懊悔了一阵,打消了追求的念头,但近些日子,他又突然想通了,到底是剑阁门下的得意之徒,娶到手于他前途大有裨益,是不是清白之躯也没什么要紧的,接下宋鲤这个盘,没准儿还能博个心怀怜悯的好名声。恰逢剑阁被围困,他便想着乘火打劫一番,逼宋鲤就范,却不曾想撞到了一个苏九重。
徐致远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不敢跟苏九重硬刚,但那憋屈之意并没有维持太久,从苏九重方才的模样来看,七八分像是回光返照,他药下的无痕,箫下隐居那几个木瓜脑子不细想绝不可能察觉,且苏九重用药一年有余,药性入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拔除,此去剑阁救援无异于是送死。
苏九重死了,宋鲤最后一重靠山也没了,自己想做什么,还不是随心所欲?
徐致远念及此,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山间起了一阵风。
这风中带着浓浓的水汽,濡湿了他的衣袍,徐致远愣怔了一秒,下一刻,他感觉有人掠至他的背后。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见对方素手捏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