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的这几日,柳乘风的日子不好过,内有无极子在跟他闹分裂,外有那些同门叔伯倚老卖老牢骚满腹。
柳乘风心里还是有主次之分的,他心知门派中那些老东西的看法无关紧要,无极子才是他的金大腿,绝不可失去,故与无极子好说歹说,掏心挖肝的检讨,总算是把满腹疑虑的无极子暂时挽回了。
“你说你看不穿秦云盏的修为,他却能以真气拿捏宿光?”无极子道。
“是的,当真不是我主观操控。”柳乘风道:“前辈你见多识广,定能明白,看穿缘由。”
“奇也怪哉。”无极子沉吟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苏九重传了修为给他。”
柳乘风恍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修为的确可以在个体之间通过传功的方式给予,但极少有人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传递的过程中修为会有损耗,且量还不少,不太值当,二来这种外人传递来的修为不见得好用,即便好用也仅能维持很短的时间,相当于是一次性的。
“的确,秦云盏只反击了一招。”柳乘风越想越有道理,“一定是苏九重在后面搞的鬼!大乘境界的修为再损耗,也够秦云盏用一次的!这对狗师徒,简直卑鄙!”
“罢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想,苏九重也不能次次传功于他,一次失手无妨,你好好修炼,后续还有的是机会。”无极子道:“我掐指算过,明后两日你在木犀镇会有个机缘,正好,借养伤之名稍作逗留,将这机缘拿到手。”
柳乘风低落的心绪缓解,奇道:“什么机缘?”
“我还未算出。”无极子有些倦了似的,不大想搭理他:“待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他们的关系现在出于一个尴尬期,柳乘风也不好过多追问,只能作罢。
两日后,无极子给出了他讯息,说莺艳楼今日会有一个叫石鸢的姑娘被拍卖初夜,那姑娘的家世背景极为显赫,柳乘风需得去将其救下,若能俘获其芳心,对日后的人脉势力大有裨益。
柳乘风不是第一次在无极子的指引之下碰机缘,甚至这种事是一刻也不能耽搁,否则结局天差地别,故而甫一得到消息,他便推门而出,不顾同门的诸多关切询问,脚下带风的直奔莺艳楼。
他与无极子皆是志在必得,信心满满,可抵达莺艳楼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叫柳乘风大跌眼镜。
——莺艳楼里没有叫阿鸢的姑娘。
那老鸨因鱿怪之事几天之内仿佛老了几十岁,妆也不化了,头也不洗了,坐在大堂里垂头丧气道:“阿鸢?别提了,那小妞的运气真好,有个臭小子男扮女装,化妆成她的模样李代桃僵,助她出逃,就在那妖怪大闹莺艳楼的前一天,喏,这都快失踪了小半个月了。”
柳乘风的神色如遭雷劈。
“秦云盏?!”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呢!”无极子在他的灵台紫府内接话,同样震惊:“我的测算从未有错!!秦云盏怎么可能捷足先登!?”
柳乘风身形一晃,失魂落魄道:“你说得对,无极子,秦云盏已经开始克我了,他真的......会是我的劲敌。”他慌张的抱住头颅,“那日我当真应该捅死他!”
无极子艰难的呼出一口气,冷冽道:
“莫慌,好歹......你的宿光伤了他。”
“那点子皮外伤对秦云盏而言算得了什么?”柳乘风急声道。
“你忘了吗?那可是宿光啊。”无极子道。
柳乘风忽而一怔,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
是啊,那可是宿光啊!
以寒玄铁为主要材料打造的名剑宿光,拥有至冷至寒的剑纹。
所谓剑纹,乃是铸件材料天生带来的属性,会成为剑主的力量加持,属于大自然的威力,效果往往不可估量。扶玉仙盟中弟子之间常有比试,为了防止剑纹成为影响比试公平性的因素,也为了保护寻常弟子不被剑纹所重伤,所以都会给弟子们佩戴抵御剑纹的剑穗或是香囊。
箫下隐居松散多年,早已不参与内斗比试,自然不会想到给秦云盏准备这种东西。
“今晚朔月之夜,阴盛阳衰,有他苦头吃。”无极子道:“剑纹之力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拔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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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云琢对木犀镇不甚熟悉,好在秦云盏跟凤襄来时就有跟驿站打交道,故而天黑前终于把马车租到了手。
苏九重白日喝多了,晚上睡得如死猪一般雷打不动,还鼾声震天,几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人弄进了马车厢,秦云盏到底是个病号,精神不济,师云琢塞了个软枕给他,让他在马车内抱着打瞌睡用,自己便与凤襄出坐外面驾车,启程返回箫下隐。
马车的速度比骑马慢上许多,但倒也平稳,从官道驶入乡道,喧嚣渐远,唯有稀疏虫鸣此起彼伏。
秦云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而后被活活冻醒了。
他很久没有发过烧了,这种遍体生寒的感觉十分陌生,他用力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努力的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却还是无济于事。
浑身都在止不住的打颤。
秦云盏僵硬的抬起手,错愕的发现手心里凝结出了一层白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