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剑把叠好的衣服放回了三日月宗近的床头,衣服被叠成了四四方方的形状,有棱有角,非常得工整。
“好厉害呀。”虽然是这么夸赞的,三日月宗近也看得很认真,但从他僵硬的模仿动作上不难看出他其实一点也没看懂,“有兄长大人在我身边我就算不会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兄长…兄长大人!
今剑一下子被这个称呼给击中了,没错,他们同是三条刀匠所锻之刀,的确是兄弟关系。
“真…真拿你没办法啦!毕竟你还是新人,我会照顾你一时的啦。”今剑忽然想起他刚刚化为付丧神与清少纳言相见时的情景,“你……识字吗?”
应该是不认识的吧,毕竟自己也是经历了主人的教导才学会的。
“啊,我会哦!毕竟主君写的笔记很详细嘛,主君可真是一个贴心的人。”三日月宗近以温和的笑容回应了这个问题。
今剑很不想承认他受打击了,没错,他就是受打击了。
可是主人亲手教他读书写字的记忆,却是他独有的。即使是后来的付丧神,也不会像他这样有一段与主人相处的独一无二的时光。
“主人的书中有一本来自中原的书《水经注》,其中有一句是’北城上有齐斗楼,超出群榭,孤高特例’。从王之人,其身必孤。即使现在主君身边的朋友很多,但是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或许有一天主君会变成孤高的样子呢。”三日月宗近忽热提到了这个话题,“但是对身为刀剑的我们来说却是好事,作为杀人兵器被锻造出来的我们,无论多么华美而有艺术感,也改变不了本质。能够被使用的刀剑,才不会坏掉。”
“我在杀死藤原氏阴阳师的时候,滚烫的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的心中却毫无怜悯之心。违背阴阳之理,献祭了人命的禁术不可能仅仅是通过阴阳术就能破解掉,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今剑停顿了一下,又重复了一句,“更大的代价。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我们都不会这样冒进。但是一旦与阴阳之理扯上分毫的关系,道路就会难走很多。”
“现在你说的话很像样嘛,比起在主君面前成熟多了。可惜人类之躯只有短短数十载,如果能助力主君完成他的愿望,就好了。就连橘则光,那个武艺高强的将军,我的前主人,也莫名其妙地不幸地在剿灭鬼的过程中死去了。”三日月宗近娓娓道来,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这种时候就不要想太多啦,闭上眼睛,醒过来就是明天,然后就是为主人贡献自己的价值的时候。”
“你可真不像比我还要小的样子呢。”
“身为刀剑,没有得到肉/体的时候,我看着从我身边来来往往经过的人,有时会觉得很亲切,有时又会觉得有些困惑。人类是我们的创造者,而我们又在这样的感染下拥有了人类的情感和思考方式。我常常在思考,在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思考。”三日月宗近微微眯起了眼睛,沉浸在了回忆里面,“欣赏我的人眼里悦动着的赞叹快乐的光芒,遗失我的人惋惜懊恼。物质与精神,得到或失去,满足或缺失。”
三日月宗近发觉到自己的话说得好像有点多了,所谓”话多无益“,他便没有继续描述自己的记忆,“主君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在主君选择我的时候,我同时也选择了主君。有人总会以自己的好坏得失而评判天下,以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作为行为准则。主君的目光不仅仅是谋得自我生存,而是有着更接近作为’人’的品质。”
“所以你才想要跟随主人吗?”今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总觉得,不管是你,还是小乌丸,都有着不一样的特别多想法。我身为刀剑时的记忆没有你们那么清楚,可以说我有意识没多久就遇到了主人。因为主人的宠溺与纵容,我甚至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情。”
“比起能陪伴在主君身边的朋友,我愿意当被一柄刀剑去驱使。”
“仅仅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身为付丧神依托于人类的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提起’满足’这个字。即使是让人亲切的主君,也要保持着一定的’心距’才行。”
“你不哈哈哈的时候意外地有些严厉啊。”
“是吗哈哈哈,但是人类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笑笑总能缓和一下气氛吧。”
“好像是这样呢,呀,蜡烛都烧完了吗,看来今天是聊得有些晚了呢。那么晚安吧。”
天亮时,清少纳言就早早地入宫了。
宁子皇后的寝宫并没有变迁,还是原来的住处,又重新变得有人气起来。原先枯萎的花枝都被修剪掉了,又种植了新的花卉。
宁子皇后正由身边的侍女为她梳头,看到清少纳言来了,挥退了侍女,高兴地站了起来,接引她做到自己身边,眸中泪光闪闪,“我听闻你的事,一直忧心忡忡,但是藤原时平叮嘱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现在看到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真的很开心。”
“宁子皇后的行动也很重要,你是我们计划的中心。能看到这么健康开朗的宁子皇后,我也很开心。”
宁子皇后洗漱完毕后,就拉着清少纳言来到了另一所寝宫,坐到了垂帘后面,然后自己从另一侧走到了天皇身边,跪坐了下来。
清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