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照羽也未能避免,他原先一直以为女儿又是往外跑,又是拜师昆仑,其实纠结和郁闷的根本,都在于没人认可,以及认为自己的实力配不上身份。
现下被所有人认可了,应当会开心,并欣然应下才是。
然而妖主虽然疑惑,却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她,想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你们别都看着我,”杳杳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这个决定很难理解吗?”
六长老皱起眉:“很难。”
“我又没有爹的才能,再让我活五百年也学不会治理两境的本事,”杳杳干脆实话实说了,“何况我也活不到五百年,所以这个差事不能给我。”
玄避大笑:“转了一圈,原来继承人自己不愿意。”
“也不是不愿意,”杳杳看着照羽,慢慢笑起来,而后认真地说,“能当整个南境的主人,这对谁来说都很有诱惑力,可我当不成,也不能毁了爹的事业。”
照羽闻言,干脆地点了头:“既然我女儿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决定了吧。”
“可是陛下——”大长老连忙道,“那继承人的事怎么办?”
“现在考虑什么都还太早,”照羽看他一眼,“我又不急着死,这么早考虑未来做什么?”
闻言,玄避饶有兴趣地对杳杳说:“你这脾气,倒有些像我女儿了。”
“这是夸奖吗?”杳杳问,“不过我爹是四境第一。”
玄避:“……”
……
玉凰山一事自此结束,照羽本想留杳杳多在家住几日,然而她惦记着桃峰那几位,打算第二日就离开。
傍晚,妖主设宴,既是接风,又是送别。
这一夜的玉凰山灯火通明,万妖相庆。
几个与杳杳玩得好的女孩子都眼泪汪汪,其中以栉风沐雨两姐妹为首,实在是舍不得。
“昆仑到底有什么好呀,”她们不懂,“还非回去不行了?”
连一直都是沉稳性格的翎翀也微微皱眉:“不仅如此,少主还拒了太子之位。”
“其实昆仑还好,”一旁的降丘道,他身上缠着绷带,虽然穿着外衣看不出什么,但脸色略有不好,毕竟是被禁术阵法伤了,纵然有巫南渊医治,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痊愈,“有几个人很有意思,而且和少主关系也不错。”
翎翀道:“不是为了昆仑正法?”
黑衣少女说话直白,并未顾忌此时他们的距离并不远,导致从被点名的风疏痕开始,一直到巫南渊,甚至妖主,都为这句话抬起头来。
“为了什么?”照羽问。
降丘连忙扯扯翎翀的袖子:“没什么,是她喝多了。”
“醉山枣茶吗?”杳杳道,“我回昆仑那是因为还有事情没做,反正御剑也很快,以后我勤回来就是嘛。”
她笑眯眯地说:“这下我可是光明正大地走了。”
第一次下山,杳杳坑蒙拐骗,一路跌跌撞撞逃难似的离开南境,这次不同了,她光明正大,还有照羽的允许。
闻言,妖主思索了片刻,忽然放下筷子,唤她:“杳杳。”
“?”杳杳疑惑地回头。
下一刻,妖主伸出手,将她一直挂在胸前的游香摘了下来,那原本随着呼吸而发出微弱光芒的宝石,随着离开主人的身体而瞬间黯淡了下去。
“爹?”杳杳问,“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取下游香?”
照羽将那宝物放在桌上,淡淡道:“小时候怕你走丢,怕你有危险,所以时时刻刻叫你戴着它,算是一种束缚。”
妖主看着眼前举世难寻的宝物,神色间多了一丝怅然:“现在你长大了,我可以将它收回了。”
听照羽这么说,在座的所有人都一时无话。
“我从没觉得这个是束缚,”杳杳连忙道,“其实我也很安心,感觉和家里一直都有联系。”
她说完有些郁闷,虽然在离家出走之前,自己真的觉得游香很多余,可是它的意义她却是知道的。
这是自己与玉凰山的联系,杳杳想,她舍不得游香。
“陛下不妨将游香给我吧,”巫南渊忽然道,“我来收着。”
杳杳有些意外:“南渊?”
“你在外行走,若是碰上自己人还好说,但若是对方有异心,难免生出意外。戴着它,隐匿、埋伏、追踪都是麻烦,”巫南渊解释道,“不如放在我这里吧,若你回来了想戴了,便去药王谷取。”
闻言,杳杳立刻点头:“就这么定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的时间,宴席尾声,照羽对风疏痕道:“之后杳杳在昆仑,还请风长老多多照顾了。”
“自然,”后者道,“我一定会保护她。”
“不用小师叔保护也可以,”杳杳道,“我可是摘星宴的第一,”说罢她晃了晃自己挂着的另一个饰品——桃种,笑眯眯地说,“这个种子可以种出桃树来吗?”
照羽摇头:“不清楚,我得到它的时候,只知道它十分名贵。但上古时期与我们现在差别极大,能否种出,谁也不确定。”
“那我们回昆仑之后试试吧,”杳杳回头看风疏痕,“找个好地方,反正答应了灵佼,要去找玄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