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甫一冒出,便被绥宁立马否决。
据格善法师所言,预知乃天命,哪怕她有心干预,也只可改变个人小运,无法动及大局势。
换言之,王朝覆灭为必然,非人力所能扭转乾坤。
若如实告知皇兄,所能得到的,无非就是李承煜因此丧命。
可李家为护卫边疆倾尽所有,她的父兄已然有愧于李家,她又怎能再做诛灭这唯一血脉的帮凶呢?
出自书香世家,在母妃膝下耳濡目染,她所受的仁义礼法不允许她助纣为虐。
而苏璟其人,那便更不值得她付诸真情。
八岁那年先帝欲将她送往西夏和亲,苏璟冷眼旁观;十二岁那年险嫁回鹘,他亦无心相护。
无论于先帝还是苏璟,女眷都仅是用来笼络权势的工具,否则也不会有这桩荒唐的联姻。
所以,若当真到了江山飘摇那一日,苏璟定会将她再卖一次,无论求和抑或是求援。
就如前朝的某个皇帝,将自己的女儿灌醉,亲手送进敌军营帐……
耳畔雷声轰隆,骤雨疾鸣,绥宁拥紧双臂,在这烧了地龙的寝殿内渗出丝丝凉意。
恐惧罩上心头,她想起母妃逝世之前,便曾握她双手,苦口婆心交代——
“皎皎,他们父子二人皆非可托付之良人,若有朝一日大难临头,你切记只管自己!”
皆非可托付之良人,无论是于她们母女,还是于整个大周。
捏于袖口的细指攥紧,绥宁黛眉轻蹙,娇柔似水的眸中逐渐呈现与之格格不入的坚毅。
前两次预知梦,她先后救下亲信与母妃,这一次,无论真假,她都得全力护住自己。
如是忖度,脑子里再度浮现男人那张金相玉质的脸,与今日在乔松阁内的荒唐之景。
二人不过初识,她便在他面前落光了衣裳,还把自己的小红豆送进了他嘴里。
这到底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运气!
绥宁想,若自己是只穿山甲,定会当场掘地三尺!
太丢人了叭~~
手掌抚上身前饱满,只要一想到那双含/住她的薄唇,与男人灼/热的呼吸,四肢百骸仿佛又有颤意流淌开去,惹得她再度脸颊发烫,内心小鹿乱撞,真真又羞又臊。
十七年来,绥宁也是直到今日才知晓,原来一见钟情,真就是如此简单的事儿。
因着高阳王府那桩婚事,她一直在物色借种生子的人选。
此前也在国子监里挑中过几名儿郎,无不是人都已经洗干净站在房门口了,还是连夜送了回去。
这些男子好看且有才,远观尤为赏心悦目,但肉当真送到嘴边时,绥宁还是有些下不了嘴。
唯独李承煜。
这人就像是长在她的心坎儿上,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与他越亲近,绥宁便越发想要得紧。
而这男人之所以如此嫌厌自己,定是对“借种生子”一事有所耳闻。
他清高自傲,不近女色,便对此行径嗤之以鼻。
哎……
自胸腔内沉沉呼出一声叹息,绥宁内心苦涩,脑袋又不自觉耷拉在了膝上,仿若霜打的茄子,眉眼笼上如窗外雨夜一般的暗色。
可这怪得了她么?
谁不希望像话本子里写的那般择一良人,白头偕老呢?
再不济,若能收个真心爱护她之人做面首,随她去西京,相伴左右,恩爱两不疑,也是极好的。
但很明显,这人绝不可能是李承煜。
爱情之火堪堪冒出苗头就被掐灭在了摇篮里,满腔躁动逐渐沉寂,绥宁眼下脑子十分清醒。
她确实得想法子去勾/引他,让自己怀上孩子。
但不再是为了借种生子,而是想要凭此得他相护。
身处帝王家,绥宁最是懂得母凭子贵这个道理。
李承煜再是冷情,但虎毒不食子,身为李家唯一的血脉,哪怕看在列祖列宗的面子上,应当也会留着她直到生下孩子吧?
届时她再伺机逃走,多少是条活路。
谋划至此,绥宁在心下暗自作出决定,她答应过母妃要好好活着,那便绝不能坐以待毙。
窗外的大雨瓢泼不知是何时停的。
青砖碧瓦,雨珠垂檐,绥宁浑浑噩噩上榻,伴着滴滴答答的水声辗转反侧,直至深夜才入眠。
香浓帐暖,热气氤氲,神思恍惚间,男人沉朗的嗓音愈渐清晰:“皎皎……”
他温柔唤她,略微暗哑,呼在耳畔的气息滚烫灼人,满含暧/昧。
绥宁转身看他,下意识就娇/吟了声:“嗯……”
视线里,男人喉头滚动,映在幽微烛火下的星眸明显更暗一分,唇角轻勾,他神色带着些下/流:“好大。”
话音未落,大掌顺势抚慰,绥宁止不住地嘤咛,香肩颤颤,满面薄红:“三郎也好大……”
女儿家娇柔的嗓音宛若细润微风,瞬间就将帐内的火呈燎原之势漫开。
眼角眉梢染上骄傲,男人倾身往下,笑意张扬:“想不想吃?”
窝在他怀里,绥宁浑身发软,闻言,当即哼唧着摇头:“不想,难吃死了。”
见她如此嫌弃,男人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