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公五步一王的地方,世家则意味着能够得到更多的尊崇和更好的优待,让一向高傲的郑轶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种感觉,在顾贵妃进宫之后便尤为明显。
看着那些自诩能耐高傲的世家纷纷向顾家靠拢,还隐隐带了几分讨好,纵有在人后不齿顾家靠女儿上位的,人前也恭敬有加,连带着他也得了不少尊重。
可是,郑轶心中一直有个念头,终有一日,他要自己做人上人,再不靠顾家的施舍。因此他一直卑微的忍受着顾柔嘉的痴缠,想要借助顾家世家的身份和顾贵妃的庇护,为自己添砖加瓦。但顾柔嘉这番话,无疑是触动了郑轶的隐疾,好似将他的脸皮给尽数撕了下来,扔在地上踩一样。
他的脸色似乎在一瞬间就失去了血色,怔怔的看着顾柔嘉,他一向高傲,现下依附于顾家实属无奈之举,他的自尊心早已以此事为耻,若非清楚一旦离了顾家,他就什么都不是的话,只怕郑轶早就不再与顾家来往了。然而顾柔嘉将他的粉饰给尽数撕了下来,让他仿佛赤/身/裸/体一般在顾鸿影等人跟前,再无什么颜面可言。
只是,这份愠怒之下,他又觉得深切的悲凉。看着眼前顾柔嘉姣美的小脸,郑轶心中酸楚不是滋味。原来顾柔嘉竟然是这样看待他的……
往日那个娇娇笑着、痴缠着叫自己“轶哥哥”的小姑娘,到底去了哪里?
他心中何等酸楚,面带悲戚之色,让在场诸人神态各异,顾鸿影虽觉妹妹这般言语无疑刺伤郑轶自尊,但自家的宝贝妹妹,他自然不肯轻易说什么;温含芷目光游移在顾柔嘉和顾鸿影兄妹俩身上,抿了抿唇,静默的拉住了顾柔嘉的手。唯独杨江蓠面露几分悲切:“顾姐姐怎的这般说轶哥哥?你二人青梅竹马……”
“阿蓠这样关心他?”顾柔嘉含笑打断她的话,“既是知道我二人青梅竹马,就更该知道,我们之间说话,没有外人插嘴的份。”她说到这里,又展眉微笑,“我险些忘了,杨家才是自大燕开国以来一直处在盛况的世家,阿蓠才是世家高高在上最切实的拥趸,现下说出这话,岂不自己打嘴?”
杨江蓠如同挨了一巴掌,僵在原地说不出半个字。看着她小手捏得发白的样子,顾柔嘉心中暗自嘲讽。杨江蓠此人纵然说不上什么心思深沉,但惯于隐忍,好像藏在草丛中的小蛇,冷不丁便能缠上来。算来前世,最大的受益者,不就是杨江篱么?
“我虽是关心轶哥哥,但顾姐姐好似我的亲姐姐,我自然是更为关心姐姐的。”心中恨得发苦,但杨江篱不似郑轶般高傲,更比现在的郑轶精于变通,当即面露委屈神色,一派真诚的看着顾柔嘉,“这话要是传出去给别人知道了,只怕旁人说姐姐太过轻狂,难保宫中的晏如姐姐也受到困扰。”
她故意提到顾贵妃,只因明白顾柔嘉很想念姐姐,即便不顾念她自己,也不会不顾姐姐。如此想着,杨江篱心中暗自沉吟,想着待今日之事后,便将她的话散出去,哪怕是自己一语成谶,也是顾柔嘉咎由自取!想到后者面露颓败神色,杨江篱便一阵松快。岂料顾柔嘉勾唇一笑,姣美的容颜上立时带了几分天真神情:“原来如此,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倘若是我今日的话被传了出去。今日在场之人不过我五人,哥哥和阿芷断然没有害我的可能,那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
她条理分明,让杨江篱的如意算盘再度落空,小脸煞白,看着顾柔嘉也不敢说话。但因为恼怒,她已然有些绷不住,恨不能现下便和顾柔嘉翻脸才好。深呼吸了几次,她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脸色:“顾姐姐这话可就是生分了。”
郑轶也是又急又气,悲凉万分:“在嘉妹妹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二人既是对号入座,可是心中有鬼?”顾柔嘉冷笑连连,旋即望着两人,见两人皆是面带急切,心中快慰非常。前世她便是如此被郑轶和杨江篱联手羞辱,现下她不过是将前世的一切一一奉还罢了,因而顾柔嘉并没有半点愧疚感,反倒是觉得心中一松,脸上的笑也真切了许多,她一面说,一面转向了郑轶:“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你自己不清楚么?”
往日的话,郑轶当然是清楚的,但现在,他不清楚了。往日顾柔嘉总会围着他转,不愿意他的目光放在别的事物身上,然而现在,顾柔嘉全然不在乎他了,甚至会当众下他的脸面,让他丢脸已极。
他一时静默,顾柔嘉则笑道:“要让我高看于你,你总要有个资本。试问你有什么能让我对你高看的?”
郑轶没有说话,拳头握得生紧,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顾鸿影今日本是想要缓和妹妹与郑轶之间的关系,谁想并无缓和反倒是又闹了起来,顾鸿影难免神色僵滞,忙引了妹妹往抱厦之中去,颇有几分感慨:“嘉嘉何苦如此?倘若郑兄当真做了什么让嘉嘉不快的事,说出来也免得心中委屈,也不必如此下了他的脸面。”
虽然方才顾鸿影险些发作郑轶,但顾柔嘉知道,哥哥还是很看重郑轶这个兄弟的。因此,他有现在的反应,顾柔嘉倒一点诧异也没有,静默的听完哥哥的话,顾柔嘉脑中千回百转,盘算着应该如何将哥哥对于郑轶的看法给转变过来,当下摇头:“我句句皆是属实,并无半点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