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悠悠醒转,草草的吃过早饭,就听说外面来了客,顾老爷顾太太令她出来。顾柔嘉忙拾掇了自己要出去,还未到东花厅,就听其中传来一个娇娇的笑声:“今日来得巧,轶哥哥原来也在,我有好些时候没有见过顾姐姐啦,心中好生想念。”
这般娇俏的声音传入耳中,顾柔嘉神情阴沉,心中又一次涌出厌恶来。
这声音,除了一向在人前乖巧可爱的杨家小妞妞杨江蓠,还能有谁?!
重活了一世,顾柔嘉自认自己改变了不少,但唯独一件,她无论如何也变不了——对于郑轶和杨江蓠,她不管如何也改变不了对他二人的厌恶。不拘如何,前世她已然重病,这两人却还能狠下心来对她落井下石,如此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着实让人齿冷!
深吸了口气,顾柔嘉将心中的愤恨压下去,快步进了厅中。厅中正是热闹,顾夫人、顾鸿影、温含芷等人都在,郑轶与杨江蓠分坐两旁。她一进来,仿佛厅中亮了不少,众人皆是转头去看她。顾柔嘉安之若素,快步走进后,一一行了礼。
顾老爷生得相貌堂堂,和顾鸿影生得很像,颇有几分严肃,望着女儿的目光很是爱怜。顾柔嘉目光却不自觉的望向了坐在父亲身边的男子。那男子举手投足间全然是书卷气,宽身宽袖袍子更显仙风道骨,含着微笑,看着顾柔嘉的目光倒是颇为慈爱,笑道:“二丫头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出落得这般漂亮,很有贵妃娘娘当年的品格。”
他虽是赞叹之语,但顾柔嘉静默,只做不曾听见,连看也不曾看他一眼。她面上极为平静,就仿佛没有这个人一样,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拢在袖中的小手已然握指成拳,颤抖得十分厉害。
前世,顾老爷和此人交好,视之为挚友,后顾家落败,他袖手旁观,不施以援手,这便罢了,后来杨江蓠对自己落井下石,致使自己病情陡然加重的事,顾柔嘉不信他半点不知道!
好个慈眉善目的杨太傅!
顾柔嘉神色冷淡非常,像是根本不曾听见杨太傅的话。杨太傅微微一讶,神情倒是愈发的慈爱,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一派淡然的和顾老爷说话:“我瞧着你们家的都是极好,二丫头自不必说,鸿哥儿如今也是愈发的能耐了,待开春去了衡山书院,定要光耀顾家的门楣。”
他不曾再说什么,反倒是杨江蓠笑盈盈的迎上来,亲热的拉住顾柔嘉:“顾姐姐可算是来了,阿蓠和轶哥哥都好想姐姐呀。”
上一遭在宫里,顾柔嘉下了她的脸面,现下她笑得没有半点芥蒂之心,好似真的纯真,若非目光有意无意往郑轶身上看,顾柔嘉还真会以为,她当真这般不记仇。
不过就是当着心上人的面,不肯露出自己的真心罢了。
接连两次被顾柔嘉下了脸,郑轶觉得屈辱的同时,愈发的后怕顾柔嘉要与自己翻脸,若是离了顾贵妃的庇护,那他一个失怙之人,又能如何?因而,他纵然深恨顾柔嘉落了他的脸面,但脸上也少不得挂上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嘉妹妹。”
他唤得动情,顾柔嘉嘴角不动声色的抖了抖,想到这两人前世齐齐的背叛了自己,让她恶心非常,不动声色的将手从杨江蓠怀中抽了出来:“有话好好说,拉拉扯扯的,岂不失了礼数?”
被她毫不留情面的拉开,杨江蓠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抿抿唇险些发作,转头对上父亲的目光,又硬生生的将怒意压下去,笑得愈发的乖巧:“是阿蓠疏忽了,不是故意的。”她说到这里,转头看着郑轶,后者神情谨慎万分,仿佛生怕触怒了顾柔嘉,笑得很是讨好。
杨江蓠心中有气,除了这张脸之外,顾柔嘉还有什么地方比她强?无非就是有个在宫中做贵妃的姐姐,倘若没有这一点,顾家还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哪里能与杨家相提并论。可是,凭什么郑轶的眼中,只看得到顾柔嘉?杨江蓠银牙暗咬,心中对于顾柔嘉愈发的妒忌,但面上不曾表露出半点,还是那乖巧可爱的杨家小妞妞。
她这般惺惺作态,让顾柔嘉愈发恶心,不动声色的坐在温含芷身边。和她一起长大,温含芷当然明白几分,握住她的手加以安抚。顾柔嘉对她粲然微笑,面容柔和,如同天边的霞光一样。此景落入郑轶眼中,让他骤然一愣,怔怔望着顾柔嘉,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有太久不曾见到顾柔嘉的笑容了,往日见多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些日子,顾柔嘉对他愈发冷淡,也再不提要见他的话。现下再见了顾柔嘉的笑脸,他便有些恍惚了。这些日子,她似乎变了不少,连往日的孩子气也不再有了,举手投足间全是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
他一时发怔,让杨江蓠只觉得刺痛了眼,但也不敢发作,小拳头捏得几乎要断掉。顾鸿影目光在好友和妹妹身上游移,当即给温含芷使了个眼色,后者眨巴眨巴眼睛,迅速会意,拉了顾柔嘉起身要往外去,顾鸿影也笑着引了郑轶要出去。
那是自己身上落下来的肉,顾夫人哪里不知道儿子的意思,原本她对于郑轶十分满意,但后来郑轶要进顾柔嘉闺房,顾夫人便对他颇有些不满了。世家大族对于礼数却是看得极重,更不说本朝虽是民风开化,但男子随意进女子闺房也是失礼之举。因此,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