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使大家冷静下来,也显示自己说话的重要,然后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捻胡须,
说道:“当日我们决定投闯、求亲,今日决定离开,都有道理。盖此一时,彼一时也。从目前看来,纵然范青无意吞并小袁营,我们也应该离开,究其根本,咱们的将士根本受不了闯营严苛的军纪和训练,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况且现在范青真有吞并咱们之意图,咱们将来在他麾下,性命堪忧,所以未来凶吉,明若观火,不走何待?”
朱成矩道:“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懂,关键是如何走法?”
刘玉尺微笑道:“对付范青,用硬来的手段是不行的,但范青并非没有弱点,他虽然是大将军,统帅闯营诸将。但这是闯营,不是范营。闯营的首领名义上还是昏迷中的闯王,权力最大的不是范青,而是闯王的妻子高夫人,所以,咱们不应该只盯着如何对付范青,而是想想,如何能对付高夫人?只要高夫人通融,自然可以改变范青的决定。”
这个思路,朱成矩和刘静逸都没想过,二人一起发问,“那怎么搞定高夫人呢?”
刘静逸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张文稿,道:“这几日,我仔细思量,写了一片赞颂闯王李自成的文稿,请将军过目。”
袁时中拿过文稿,仔细看,他文化不高,但这文稿也很浅显,读起来琅琅上口,并不难懂。他看完之后,又把文稿给刘静逸和朱成矩传阅,二人看完后,都啧啧称赞,对刘玉尺的才能很钦佩。
刘玉尺也十分得意,小声解释道:“这是我模仿‘千字文’和‘百家姓’写的通俗四言押韵体,是歌颂李自成不平凡的出身,降生时屋中有红光,瑞鸟飞翔,母亲梦见一个黄衣人扑入怀中,蓦然惊醒,遂生自成。后面写李自成如何幼年聪颖,异于常人,常在牧羊时候,高处独坐,让别的牧童向他朝拜,高呼万岁。跟着还写他如何起义,如何屡败官军,威震中原。”
刘玉尺解释完毕之后,拿回稿子,轻声念道:
“诞膺天命,
乃文乃武。
身应星宿,
名著图谶。
吊民伐罪,
四海归心。
泽及枯骨,
万姓逢春。
德迈汤武,
古今绝伦。
……”
这篇颂文很长,刘玉尺念的正是他写的自觉得意之处。
念完之后,他怕袁时中不能明白颂文中的精妙之处,特意解释道:“这‘诞膺天命’的意思是承受天命,是借尚书中一句称颂周文王的话。还有这句‘身应星宿’,是说他是天下星宿下凡,闯王本有席卷天下,登基为帝之意,那么就没有比紫微星更合适了。紫微星是帝星,是人君之相,高夫人听了这解释一定会高兴的。”
袁时中搔搔头发道:“这解释未免太过荒诞,高夫人能信么?”
刘玉尺道:“咱们不信,自古以来信口开河的荒唐事情太多了,汉朝人还编造刘邦斩白蛇的故事,又说他在芒砀山中躲藏的地方有五彩祥云,谁看到了?像这类瞎编的故事,哪个朝代都有,将军只管大胆解释就行。如果夫人不信,你尽管说是我所言,说我精通星象,望气之说,能看到有红光上通紫微星。将军只管放心,这样的奉承话谁不喜欢听,哪有人会较真真假。”
袁时中听到这里才有些高兴,笑道:“你可真能胡诌,这紫微星下凡有什么典故?”
刘玉尺笑道:“若说胡诌,也是古人在先,后汉书上说,刘秀做了皇帝之后,把他少年时的同伴严子陵接入宫中,谈了一天,晚上留严子陵同榻而眠。严子陵熟睡之后,无意中将一只脚伸到刘秀肚子上。第二天,掌管天文的太史官便上奏,说昨晚观测天象,发现客星犯御座甚急。汉光武帝笑道,‘不过是我和故人严子陵同睡在一张床上罢了!’所谓的御座就是指紫微星。嘿嘿,古人可以胡诌,就不许我刘玉尺生编么?”
袁时中哈哈大笑道:“还是你们读书人鬼主意多,引古证今,横竖都有道理,死蛤蟆都能说成活的?”然后又放低声音问道:“军师,你觉得凭这个文稿,能够使范青对咱们小袁营不起疑心,暂不吞并小袁营?”
刘玉尺道:“只要能取得夫人的赞赏,暂保小袁营一时就行,我估计最多三个月,左良玉必定率领各路官军倾巢而来,与闯营决战,到那时,范青就顾不上咱们小袁营了,是咱们逃走的最好机会。”
袁时中点点头,道:“这篇颂文如何交给高夫人呢?”
刘玉尺笑道:“将军身边不是有现成的信使么!太太是高夫人的义女,让她呈上这篇颂文,最合适不过了。而且太太很了解高夫人的脾气性格,将军今晚就去太太那里,把这篇颂文给她看,让她修改一番,更容易讨得高夫人的欢心。”
袁时中点点头,自从上次慧英责罚了金氏之后,他和慧英闹别扭,一直没见面,不过,这次攸关小袁营生死,他只好向夫人低头了。
刘玉尺又低声道:“在这几天,将军还要杀几个人。”
袁时中一愣,道:“杀什么人?”
刘玉尺道:“杀几个兄弟,也要杀头目。为了给拥戴闯王造势,在高夫人心中留下好印象,必须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