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渗水处放手,石船慢慢沉下去,巨大的体积重量,很快堵住了渗水处。渗水处的水流明显减缓,众人一起欢呼,不停的向水中投沙袋石头,慢慢的,在堤坝里面筑成一层防护层,大坝保住了。
可渗水处形成一片流动的泥浆,扔下的沙袋和石头总不能稳固。石船只能阻挡一时,必须立刻把大坝补好。只见一名年轻人大喝一声,“结成人墙,再堵缺口。”只见他率先跳入泥浆中,数十个人手拉手,跟着他跳入,形成一排人墙。后面的人也效仿他,手拉手的跳入泥浆,组成第二排人墙,第三排人墙……这样做其实非常危险,如果此时大坝忽然崩溃,只怕洪水,连同泥沙石块会把他们一起冲入激流中,性命不保,但为了保住大坝,这些人十分英勇,义无反顾。
跳入泥浆的都是义军士兵,德耀的长官王成章也在其中,张成仁在一旁看着,心中十分感动,不论关于义军流言是真是假,眼前这一幕证明这支军队是真心保护开封城,真心保护开封百姓。
这次投入泥浆的沙袋和石头稳固住了,很快一层层的垒筑起来,溃坝的危险被解除了。这时候泥浆中的义军战士才爬出来。个个一身泥浆,好像一群泥人,连五官都看不到了。
张成仁把目光再次投向河水,只见滚滚急流,向东方滔滔而去。他喜欢读一些杂书,因为开封受水患威胁,所以他比较关注历史上对黄河的治理方法。黄河是一条母亲河,但也是灾难之河,明朝建国以来平均七八年就要改道一次,淹没中下游的大片地区,至于小的溃坝更是每年都有。
治理黄河的困难之处,在于黄河从上游黄土高原带下来许多泥沙,淤积在下游的河道中。导致河床越来越高,下游郡县没法子只能把大坝也建的越来越高,像开封段的黄河堤坝高达十几米,都快赶上开封城墙了,所谓的“天河”就是由此而来。但大坝筑的越高,溃坝的危险也就越大,而且一旦溃坝,就是灭顶之灾。历朝历代面对“黄患”都没什么有效的法子。每次黄河改道都给黄河周围的百姓带来巨大灾难,甚至王朝更迭都与此相关。
张成仁皱眉喃喃自言自语道:“治水的根本策略是堵不如疏,可这黄河往哪疏通,怎样才能治住这不断升高的河床呢?”
忽听身边有一人道:“堵不如疏是大禹治水的心得,不过凡事都要根据实际情况变化,治理黄河不能简单套用‘堵不如疏’的方法啊!毕竟大禹是几千年前的古人了!”
张成仁一惊,这人一句话先否定“大禹”,有点气魄啊!他侧头打量这人,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泥污,是刚才跳入缺口的义军战士中一员。由于泥污,看不出他的年龄相貌,但他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明亮,一看就是心智坚定的上位者。
张成仁立刻拱手道:“请问这位前辈,你说治河不能泥古大禹,那么有什么治河的法子呢?”
这男子道:“古代大禹治水,当时水道堵塞,洪水泛滥,其实就是黄河改道。大禹用疏通的法子,把水道疏通,让各处洪水重新归于河床之内,这法子适合洪水泛滥之后的治理。但现在黄河并没有泛滥,面临的是河床过高的问题。”
“那么,如何解决泥沙淤积,河床过高的问题呢?”张成仁追问。
这男子笑道:“嘉靖年间有一名治水专家叫潘季驯,提出‘束水攻沙’的法子,这法子很好。”
张成仁常读各种治河的书籍,当然知道潘季驯,他是明朝的水利专家,针对黄水泥沙过多的现象,提出在枯水期,在河床之内建筑一条束水而用的大堤,筑堤束水,以水攻沙,通过束水加快水流速度,冲刷河床,带走泥沙。他治理黄河十余年,颇有成效,可惜后来牵连到清算张居正的事件中,被免职。但他提出的治水理论在清代被采用,取得很好的效果。
张成仁点头道:“潘季驯束水攻沙的提议很好,但这法子见效慢,花费高,没有七八年的功夫,上千万的银子,是不能实现的,朝廷……”忽然想起来,自己与之说话的是义军中人,不由得尴尬的笑笑。
这男子却不以为意,道:“束水攻沙法将来必须要实行的,这是治理黄河最有效的办法。在我看来,治理黄河有短期,有长期,束水攻沙是长期的办法,短期内则要用分洪,有计划的泄洪,可以快速缓解开封城的防洪压力,虽然会淹没一些田地,但黄河淤泥肥沃,水退之后,就可以形成万亩肥田,也算好处坏处各占一半。”
张成仁点点头道:“是啊!用短期法解决大洪水,就如眼前这般,如果在下游有计划的分洪,怎么可能给开封造成这么大的威胁。然后用束水攻沙的法子,筑堤长期治理,定然可以解决黄河水患的问题。”
这男子笑笑道:“束水攻沙是治理黄河的好法子,但却不是最根本的治理办法,若想彻底的治理黄河,釜底抽薪,治其根本,必须有更长远的打算,可称之为‘综合治理’。”
“嗯!”张成仁很诧异,这是他不曾听过的,很新鲜的治理黄河的名词。
这男子笑道,黄河虽然水患在中下游,但起因却在上游,黄土高原的水土流失是水患之根本,必须在上游黄河两岸大力治理环境,种植植被,减少水土流失。同时在下游大力修筑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