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执伞提篮, 这会儿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站在原处有些不知所措。
沈将离忍笑对着她再笑了笑, “很、好。”
“沈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景岚还是想解释清楚。
沈将离站了起来, 提醒景岚,“兔、子。”然后又指了指天上的落雨,“不、好。”
即便是有竹篮遮雨, 可这会儿雨下得确实大了许多,不一会儿便在竹篮子上溅了一层水雾。
景岚赶紧把竹篮抱在怀中,再看向沈将离时, 她已双手负在背后,一蹦一跳地沿着长廊走远了。
景岚越发地觉得心虚, 分明沈姑娘就没说什么,可不知怎的, 耳根子越发地烫了起来。
心绪纷乱。
她不敢再在这里久留下去,便提着竹篮,快步往自己的小院去了。
银矿是景焕在一个多月前发现的,矿石冶炼成银钱需要时日, 到如今产出不过三千两之数, 要集齐万两,估计还需两月。
景岚找了景九叔来, 把银矿之事交代妥当后, 算了算日子, 决定半月后带着四千两白银去临海九县收买稻米。
景氏这边主动出击的同时,骊都那边也有了动静。
不管九州战乱如何,骊都绝对是大梁最繁华的都城。巍峨的城郭延绵百里, 城中坊市被笔直的巷陌切割成了百余个小块,宛若对弈天元星盘,骊都中的每个人都是这星盘中的盘中子。
骊都以北,是皇城所在,也是骊都建筑的最高处。
曹阳的副将沿着三百六十五阶宫阶一路疾行,踏入后宫宫苑时,沉重的甲衣下已沁出一层热汗。
副将的呼吸开始急促,他不敢停下歇息一刻,沿着笔直的宫道踏入后宫最深处后,鲜红的枫树之后,探出了半个飞檐,檐上凤鸟展翅欲飞,甚是灵动。
这是长公主楚夕平日的居所,百雀殿。
副将在殿门前被两名内侍拦了下来,里面幽幽地吹着一曲埙曲,站在殿门外,副将也不敢抬眼往里面张望,低头拱手对着殿内一拜,凛声道:“末将有急报,求见公主!”
埙曲骤停。
殿中燃了上好的龙涎香,即便是站在殿外,副将也能闻见。
长公主畏寒,所以入秋后殿中便炉火不断,一片温暖。
两名只着了单衣的俊俏少年从内殿恭敬退出,一人手中有埙,一人手中有牙板。副将最是看不上这些个妖冶粉嫩的内侍,偏生楚夕就喜欢这样的内侍,常常传召这些内侍入内伺候。驸马曹阳也曾因为此事与长公主大吵过,最后却不了了之,长公主一切如常,曹阳却选择缄默不做理会。
不过是几个妖冶内侍,其实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曹阳自诩是胸有天下的名士,自然也不屑与这些个内侍计较。
驸马都不计较,副将又怎能计较?
“宣。”
长公主楚夕的声音很是慵懒。
左右内侍放了行,副将垂着脑袋走入了殿中,来到了内殿的屏风前,隔着屏风对着后面凤榻上的长公主一拜,“末将参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又打败仗了?”楚夕斜靠在榻上,涂满凤仙花汁的指甲轻捻起了一颗葡萄,喂入了口中。
“回公主,驸马那边一切如常。”副将匆匆将曹阳写好的敕令从怀中拿出,双手奉上,“只是……这里有两封朝廷委任的敕令,还需公主代陛下决断盖印。”
“两封?”凤眸微沉,楚夕自凤榻上坐了起来,纱衣微坠,露了半个雪白的香肩。
左右侍候的宫娥一人抱着大氅走上前去,给楚夕覆上大氅暖着。
一人绕过屏风,从副将手中接过了两封敕令,恭敬地双手奉给了楚夕。
副将知道长公主定会不悦,所以早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是,两封。”
楚夕把两封敕令接过看了看,脸色变得很是铁青,就像是乌云密布的雨天,随时可能一道惊雷划破苍穹,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他若早依本宫,敕封东海景氏为东浮州都督,又何至于此?”楚夕冷嗤一声,语气倦然,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扭转乾坤呢?
怪只怪,曹阳不过金玉其外,家世再显赫,内里也只是个废物。
副将噤声不语。
楚夕长叹了一声,拢着大氅站了起来,绕过了屏风,来到了副将身前,沉声道:“出去稍待一个时辰,本宫盖好印,你便拿着敕令回去吧。”
“诺。”副将应声退出了内殿。
楚夕凉如冰霜的双眸微转,“宣破虏校尉聂广入殿议事。”
“诺。”殿外内侍领命,退了下去。
副将候在殿外,这是他头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区区一个校尉,怎的也可以入内与长公主议事了?
副将暗自奇怪,不多时,内侍便领着一名粉嫩着甲少年来到了内殿外。
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这少年,看他身形略瘦,铠甲还只是轻甲,压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极是沉重。
这样的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能议什么事?
聂广轻蔑地瞥了一眼副将放肆的目光,他冷笑一声,便低头踏入了内殿。
内侍们知趣地将内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