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夫人叫了牙婆来给大姑娘挑选新丫鬟的消息在候府中传遍了。
找牙婆买新的丫鬟婆子,这本不是什么奇事,可放在傅家,就有点稀奇了。
更稀奇的是,是给一个平平无奇不得宠的大姑娘买丫鬟。
按理来说,对于富贵人家,倘若府中有什么大事,人手不足时,偶尔也是会往外借人过来。
亦或者找牙婆买,或者雇。
不过,那都是侯府风光的时候。
如今的侯府破落了,平日里也没什么大肆操办的盛事,需要往外借人的机会少之又少。
家里伺候的人别说加了,不使劲儿减就是不错的了。哪儿还能往里头加人呢?
要说上一次买人进来,那还是陈氏与傅侯爷大婚的时候。到如今已经过了许多年,侯府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大多是家生子。
目下,在府中伺候的人数不多不少,正正好是够的,怎么忽然就要添人了呢?
许多人心头想不明白,聚在一处去,窃窃私语。私底下,将许久不曾管事的老夫人的心思猜了又猜,猜到不知何处去了,硬是想不明白。
陶妈妈管着的厨房里也有人在谈,对这件稀罕事稀奇不已。
要知道,大姑娘可是最最不得宠的那个,若是给二姑娘买的,那还不是什么大事,结果给大姑娘买的,等二姑娘从江南回来,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儿呢。
厨房大多是陈氏的人,对陈氏的为人还有府中的风向这些弯弯道道的东西,心里是有点数的。谈论起来,也就不避讳。
陈氏贤良淑德、治家有方的那套,对不明所以的外人说说还成,对府中能亲眼见到陈氏行事的人,蛛丝马迹是瞒不住的,都知道陈氏是表面功夫。
“大姑娘也就只能趁着夫人不在府中,逮着这个机会作威作福了。她这会儿买了,指不定夫人回来,就给她遣走,钱白花,气白受。”
说话的这人,一看就是懂点陈氏的内情,但又没明白现在发生什么事的,还拿着以前的老黄历来说话。
不过也总有懂事故的,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我说啊,这次是老夫人发了话,亲自定了主意,你们没瞧见木樨堂的管事妈妈都亲自操劳了吗?怕是夫人回府,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毕竟陈氏再能,也总要对老夫人孝敬几分,怎么着都不能越过老夫人去做决定。
等她回来,大局已定,真要把人遣走,也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有个合情合理的由头,再借着由头发挥才成。
“老夫人平时最宠二姑娘了,如今也就是二姑娘不在府中,等二姑娘回来呀,肯定是没大姑娘什么事情了。”有人颇为自负地分析,语气洋洋自得。
其他人听了,甚为赞同,笑道:“是极是极。”
陶妈妈听了许久墙角,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
这种背地里嚼舌根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她本是不欲管的,可听着听着,火气一顿一顿的往上冒,终于是忍不住,出去骂道:“好一群只会吃喝不会干活的怂货烂货,侯府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在这儿编排主子,闲聊调侃的?还不给我干活去!再在这偷懒,看我不收拾你们。”
见陶妈妈一副凶狠之色,又知道她不是那种色厉内荏的角色,说要罚人,那就是真的会罚下来,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只得悻悻走了。
她们走后,陶妈妈气得狠狠捶墙。
这一次老夫人忽然要给傅莹珠的院子添人,陶妈妈也是吓得不轻,但转念一想傅莹珠近日来对老夫人的殷勤,也就明白了一二。
傅莹珠还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想到自个儿接连败在原来鲁莽无知的大姑娘手上,陶妈妈心中更不是滋味。
这些人还洋洋得意,真是不知道大姑娘的厉害啊!
二姑娘此前是得宠没有错,但说白了,在侯府这种地方,光靠厉害还不够,得找好庇佑,二姑娘多靠陈氏的庇护,才走得顺风顺水。
要说二姑娘多得老夫人的宠也未必,也就平平无奇,不犯错罢了。
较真来说,老夫人哪个姑娘都不喜欢。只是二姑娘表现得比大姑娘稍好,不怎么被老夫人罚着,看上去才更讨老夫人欢心。
可如今眼看着,老夫人的心已经偏向了大姑娘,局势势必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陈氏下江南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好傅莹珠。如今没看好不说,还让傅莹珠借来东风,乘势而起,陶妈妈心慌啊。
自个儿办事不力,她只怕陈氏从江南回来,会问责她。
这让陶妈妈坐立不安,这阵子,她已经损失了太多,担不起更多的责罚了。
总不能坐以待毙,总点做点什么,好戴罪立功,保全自己。
陶妈妈眯了眯眼睛,随后冷哼两声,冷笑起来。
老夫人要给傅莹珠挑人了又怎样,反倒是给了她机会。
且等着她花钱打点一下人情,往里头的塞点好处,往傅莹珠的院子里塞几个她的人。
虽然不过陈氏的手,却也不怕找不到空子来钻。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何收买人心,陶妈妈熟的不能再熟,这点上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至多就是费点功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