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嫋嫋!嫋嫋!”
一道声音,远远从山道传来。
此处是梁县的郊外,依山傍水,县中最大的一条河,梁河,上游便是在此处。
只见河滩边上,一个巨大的水车坐落在此,但它显然还没建完。
有不少劳工正在修建,不远处的河滩上,几名穿着麻衣布裤的妇人,正在做一些简单的木工活。
一名清丽出尘的少妇闻声回头一望,桃面泛起笑容,将手中的木头放下,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那是梁侯夫人,程少商。
“阿母,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阿苦呢?”
程少商笑着说道,即便成婚五年,仍有少女风情,又添了几分微熟少妇的气质。
来人是霍君华。
按理说,程少商应当称呼“君姑”的,但她却喜欢称呼为“阿母”。
霍君华膝下无女,每每看见程少商,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甚至更是自己年轻时理想的模样。
她对程少商,真的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女儿那般。
至少,程少商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在萧元漪那里感受不到的。
而程少商话里的“阿苦”,是她与梁侯尹嶙的独子,小名阿苦,大名尹瑞,如今已有四岁多些。
“你阿父阿母从都城来了,阿苦他们逗着呢,你快随我回去。”霍君华笑着说道。
“可这儿的活儿……”
程少商回头看了一眼,“春耕还有两个月就到了,得赶紧将这里的水车和石坝修起来。”
“哎呀,也不差这一会儿嘛。”
霍君华有些焦急,“子峋那个臭小子,好不好的给你安排这么些活儿,累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不是还有工匠嘛?活都让他们干去,每天三餐还有工钱,就没见过哪有这种好事的,要我说,那臭小子就是有钱烧的,还有,他自己怎么不来?”
程少商见霍君华表面抱怨,实则担心她的话语,心中更觉温暖,于是摇头道:“子峋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嘛,他带着王大人去了河口考察去了,那王大人是大老远从徐州请过来的,肯定不能怠慢,而且我在这就是监工,时不时教他们一些提高效率的技巧,累不着的。”
“唉,你们俩,就知道拿这个搪塞我,我就是看啊,子峋那臭小子见了天的偷懒,事都是你来做。”霍君华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阿母,子峋是支持我呢,他知道我喜欢做这个,您啊,就别担心啦,我是不累的,就怕您带着阿苦,那小子调皮,怕把您给累坏了。”
程少商说着,笑着挽起了霍君华的胳膊,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霍君华一边说道:“这有什么可累的,我自己的孙儿,欢喜还来不及呢,你没看你君父,每日给阿苦扮大马,笑得比谁都开心。”
说到此处,霍君华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程少商脑海中浮现那个画面,也不禁随之一起娇笑。
谁能想到,曾经的崔侯,战场上都是骑马杀敌,如今却被一个稚童当了马骑。
他还乐在其中。
“君父是喜欢阿苦的,就是成天怕他磕了碰了,子峋说,男孩子,还是要皮实些。”程少商笑着说道。
婆媳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便走回了县城。
县城的东街上,有一座府邸坐落,便是梁侯府。
程少商和霍君华走入府邸,来到正堂,一眼便见到了正在逗弄外孙的程始和萧元漪二人,除了他们之外,程颂和万萋萋夫妇也来了。
三年前,万萋萋和程颂两个青梅竹马,也终于遭不住家人和外界的“穷追猛打”,互相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当然,程颂还是入赘,对他来说,只要能和万萋萋在一起,他倒是不在乎这个。
反正程家的香火,倒也不缺他一个人来继承。
至于程少宫和程姎二人,这次都没有来。
程少宫的占卜术颇得文帝赏识,让他在占星司随着一个耄宿学习。
而程姎,去年也嫁了人,是一个寒门子弟,名叫夏侯通,祖上曾经做过太仆,但后来家道中落,不负以往,但他颇有才学,与程姎成婚后,尹嶙便受程始所托,举荐给文帝,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阿父阿母,次兄,萋萋阿姊。”程少商笑着打着招呼。
有一年多没见了,如今见到他们,程少商心中还是欢喜的。
“叫什么萋萋阿姊,你次兄与萋萋如今都成了婚,早该改口叫‘姒妇’了。”萧元漪话里话外,还是挑着程少商的不是。
她近年来,对程少商的成见不小。
说程少商原本嫁出去,家在都城就隔两条街,也不回家看看,如今到了梁县,更是五年就回了一次,反倒还将君姑唤作“阿母”,不就是打心眼里不在意她这个母亲呗。
但程少商懒得和她争辩,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常回曲陵侯府就是如此。
“哎呀,那个……”
万萋萋见气氛不对,上前挽住程少商的手,笑着对萧元漪说道,“君姑,我和嫋嫋啊,那是亲如姐妹,我们从前就是这么称呼的,好久没见了,一时改不过来也正常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