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棋盘(3)(1 / 2)

小憩的时候, 季无忧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似乎很困很困,几乎睁不开眼睛那样。周围似乎有些水汽,又或者是滴点的水花,溅落在她身上。耳边有海涛风吟声,如同在海里畅游一般美好。

耳边隐约传来些声音,隐隐约约,似远似近, 带着一种逍遥而玄妙的感觉。

那种困乏之意慢慢消却。再转眼间, 她瞧见自己眼前有一少年, 似在凝眉沉思, 少年面前是棋盘。他一手拈棋,白皙的手指同黑色到棋子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那双手修长而完美。

他身后黑白棋子纷落,黑白的线条交织,棋盘立时于眼前成型, 少年衣摆翩飞,她看见,那双眼睛, 明澈而又辽阔。

纵横十九道内的,是无穷宇宙。

季无忧不自觉想到这一句, 她抬眸去看,那棋盘交错,当真如同宇宙一般一样神秘而幽邃。

季无忧就立于少年身前,相隔不远, 触手可及,如同与他对弈的对手。她的目光穿过少年,落于那身后黑白交织的棋盘上,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若世有神明,亦会胜他半子。”

季无忧微愣,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这话说得何其不知天高地厚,何等狂妄!然而于他身上,却难以让人生出任何的反感之意。

他似是胜了,眉间舒展,欣悦至极,眼角眉梢皆是少年意气,似平常,更甚轻狂,神采飞扬。

意气风发的少年,自然让人心折。

棋盘溃散,少年的身影隐现,也慢慢消失了。

季无忧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她只做过一次关于英雄的梦境,这是第二次。

无花已经回来了,小炉正煮着茶水,一缕青烟袅袅,倒别有一番意境。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天峰大师招呼了季无忧,两人就坐在桌旁,看着无花沏茶,一边闲聊。

天峰大师打算收季无忧作为门下弟子,他神情温和的询问起她的意向来。这是先前静虚大师同天峰大师的约定过的,只是怜惜她如今“遭逢大变,记忆缺失”,因而才又问了一遍。

季无忧沉默了一会儿,十分委婉的表示道:“我或许并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僧人......”这种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估摸着没有反悔的余地,但是她仍旧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天峰大师却只是笑而不语。

季无忧顿了顿,突然反应了过来。那位“无忧”,也算不得中规中矩的佛门弟子,否则根本不会有被送入少林寺这一茬,更不会有带发修行这一说了。说到底,这件事本也只是通知她,而非寻求她的意见的。季无忧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能点头认了。

天峰大师乃是武林中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并不轻易收徒,名下至今只有无花一个弟子。而无花也同样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在武林中忝有声名,被人称为“妙僧”无花。因而天峰大师时隔多年再次收徒,引起了好一番震动。这些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多少季无忧。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暂且接了“无忧”这个身份,季无忧也不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少林寺这种地方,修身养性确实不错。

只是应当不是季无忧的错觉,无花还好,其他和尚见着了季无忧,似乎总带了些小心翼翼的感觉,直到季无忧无意听见了无花与天湖大师的对话,才知道如今她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也无怪他们小心翼翼了。

虽然他们说得隐晦,天湖大师只是让无花平时多看顾着一些她,但言辞之间,季无忧也猜测出来一二他们的思路。

大体也不过是,半年前那场变故,她本在来少林寺的途中,结果突闻菩提寺大变......惊骇伤痛之下,或许是走火入魔,或许是经脉逆行,反正总之是很遭遇了一番不幸,无法再继续上得少林寺。少年白发,也可知此中事情,定然伤神动骨。而自此后,她的身体便由此落了病根,虚弱之极。静养了大半年后好了稍许,这才拖着病体上山,岂料身体委实不好,半途晕倒。上得少林许是让她忆起了旧事,再加上她身体实在羸弱至极,因而为了自我保护,自己封闭了记忆。甚至自少林寺醒来之后,便不顾身体起了身去,应当是失去了记忆,对陌生环境防备至极所导致的。当然他们的说法是“离魂症”。差不离是这个意思。天湖大师的意思是,要让她感受到周围的温暖,大家绝无恶意,卸下防备,好好养身体。

季无忧知晓之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倒也没有去辩解什么。她现在外在的情况看起来确实不容乐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可以不必去做早课,平日做得最多的就是听少林寺的大和尚讲些佛理,再多一点,就是窝在屋子里看两本佛经。那些佛经多是由无花送来的。

季无忧多是谢过,把这些事情,当作任务对待。一边一目十行翻阅,一边执棋自弈起来。相比较看佛经来说,还是下棋来得让人喜欢一点。

无花很快就发觉了季无忧这个爱好,受了季无忧的邀请,时常与她对弈。然而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在与季无忧的对弈之中,被人誉为“妙僧”,样样皆会,样样都学得好的无花,并不能从她手中占得上风。赢的人,永远都是季无忧。

她似乎在于弈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