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很要紧吗?”季无忧这话问得很突兀, 也很奇怪。
应当是看重的,否则,她这样一个小小的客人,暂居少林寺,纵然出了事情,又何德何能,能够惊动得了少林寺的方丈。她心中早已有了思量。
无花在前面引路, 他的脚步虽快, 却刚好能够让人跟得上。听见了这话, 他顿住了脚步, 侧过头去看她,那张面容,皎然美好,如九天上仙人垂云而下,于凡间凝睇。
他微微颔首, 自持而温和,不自觉让人心生信任:“如果有何困惑之处,大可问贫僧。”
作为少林寺饱受爱戴的师兄, 天峰大师的得意弟子,无花身份自然不同于那两个小沙弥, 知道得要更多也更全面一些。
如季无忧所料的那样,少林寺上层,果然把她认作了那位静虚大师的徒弟。这其中几分是偶然,几分是系统所为, 季无忧也不甚清楚。
太巧合了。她晕倒于上少林寺的路途之中,身上带着静虚大师的亲笔书信,而后才惊动了天峰大师。如果当真是静虚大师的弟子,她如此形态上山,岂非太过狼狈?于情于理,天峰大师都会好好照顾这位已逝故人之徒。
而最巧合的是,那位“徒弟”,也名为“无忧”。
那封莫须有的“静虚大师亲笔书信”是系统伪造的吗?如果是......死无对证也确实是伪造身份最好的办法。至少有了这封书信,她的身份似乎就此确凿了。只可惜她根本无从知道,那封“静虚大师”的信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
“除了那封书信,还有其他能证明我身份的证据吗?”季无忧问道。
无花微怔,转过头看她,神情之中一闪而过什么:“你......”
季无忧沉默了起来,她移开了目光,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并不觉得系统安排的这个身份有什么作用,或者有什么必要,否则她绝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半晌,无花才叹了一口气,神情略微有些复杂道:“你已不记得过往了吗?”
季无忧微皱了眉头,不置可否。但是她自带的苍白病弱之色,却又似乎为这个问题给了一个答案。
无花似乎已经懂了。他语气之中带了安抚之意:“你无需为自己身份烦忧,你确是菩提寺来的无忧师弟。师父曾提过,你慧性天成。”
“......”无花说话可真好听。但是除了好听,也别无其他作用。
季无忧离开得不算太远,有无花带路,两人很快就已经到了地方。虽然之前左弯右绕,几近迷路,季无忧还是敏锐察觉到,那并非她之前待的房间。
无花带着季无忧到了门前,门开着,他轻扣了两声门,恭恭敬敬问了一句,听见了里面的回答之后,才推开了门。
里面的确实是天峰大师。
两人进去的时候,正见了他把一张纸收起来。如果季无忧没猜错的话,那应当就是静虚大师的书信。天峰大师脸上神情很平和,却也隐约能察觉几分疲惫。
无花上前去简单说了几句,大概是解释在哪里寻到了季无忧。而后附耳又在他旁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压得很低,让人听不清楚。天峰大师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季无忧身上,像是温和,又像是打量端详。
外边现下已经大亮了,屋子里也不再昏暗。能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屋内,投落在地上。那一缕金色的阳光印出了空气中星点的灰尘,显出一种近乎绚烂的色彩。季无忧盯着那一束阳光,微垂了眼眸,并没有说话。
“无花,去泡壶茶来。”天峰大师突然道。
无花微怔,点了点头,十分乖顺的退出了房间。
“来,坐这里。”天峰大师的态度可以说是柔和和蔼了。
他温声问起了今天凌晨的事情,季无忧便如实说了,天峰大师眉峰微皱,叹了一口气道:“你真的已不记得过往了吗?”
“......”应当是无花说了什么。
她无从知道那位“徒弟”是个什么脾性,当然也不可能去扮演。
季无忧看着天峰大师,摇了摇头。
“忘记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天峰大师叹了一口气,慢慢同季无忧说起一些往事来。多是关于静虚大师了。从天峰大师所说的那些小事里,确实能感觉到那是个脾性特别好的高僧,对于徒弟也十分上心。
事实上与传言有些出入,“无忧”确实是静虚大师座下高徒,但是,他身上存在很多问题。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比如他确实极具慧根,却又很容易被凡尘扰了心性。比如他六根不净,原本剃过度,只是因为这个缘故,静虚大师允他带发修行了。比如静虚大师几次来信同天峰大师说起这个徒儿,只为了解决他身上的问题。再后来,两人商议着,让“无忧”往少林寺而来,虽然菩提寺也算大寺,但是比之“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少林寺,还是要差上几分的。只是始料不及的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无忧”离开,反而因祸得福成了菩提寺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人。
而菩提寺出事,据闻是深夜失火,无人察觉,因而一整个寺的人,都在睡梦中见了阎王爷。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