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终南山上下来之后, 季无忧就收敛了一身气势,乍一看有几分潦倒病弱,然而细看,她容颜俊逸,风姿出众,不觉落拓,反而更像一个身娇体弱, 以剑为饰的世家公子哥了。只有当她长剑握于手上之时, 才能知道, 一个真正剑客无可匹敌的风骨。
她寻了一个客栈, 饮了一会儿酒,好像有了些醉意,才慢悠悠准备离开。而就在这个当口,她看见了欧阳锋。
没遇见他时之前,季无忧无所谓, 也想不起来这个人。但是遇见他后,她就有些手痒痒了。欧阳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记得当年欧阳锋平白无故欺上门来的事情。反正揍过一个王重阳了, 现在也无所谓多一个欧阳锋。
“欧阳锋”
她话一出口,欧阳锋就侧过了头去看她, 见她容颜打扮,脸上有些轻视之意。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真正行走江湖的高手。
“敢与一战”季无忧直接道。一手按于腰间长剑。
欧阳锋于华山论剑上夺得声名,自然傲慢非常, 一见之下,他已有了轻视之心,对季无忧直呼其名的邀战深觉冒犯,自然不满。
他当即冷笑道:“不自量力!”说着,一根手指粗细的小蛇疾射而出,悄无声息。他一向视人命为草芥,行事毒辣惯了,打的就是一击毙命的主意。
季无忧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拿剑未免小题大做,用手未免也太过恶心。季无忧自袖口拿出一张绿叶,直向了那小蛇而去,正把那蛇钉在了墙壁之上。那蛇还活着,在墙上挣扎摆动中,却不能挣脱那一张叶片。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这自然是一种不一般的境界。看见了就知道此人功夫必定不凡,欧阳锋却没有细看季无忧用来钉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雕虫小技!”欧阳锋冷哼了一声,脸上更有了几分不耐烦的怒意。他当即向季无忧送去一掌,只待将这轻辱他的无名之辈杀死。任何冒犯他得罪他的人,都无法自他手下活命。
季无忧本也没有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意思,要的就是正面揍欧阳锋一顿!趁人不备动手那是小人的做法。现下欧阳锋正式动手了,时机已到,她当即拔剑,一道剑意冲天而起,似有料峭寒意。
欧阳锋险些被削去一只手臂,他急忙后退,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什么,神情警惕非常:“你是何人!”虽是这样说着,他已提起了十万分的警惕,去注意季无忧的动作。
“我是何人不重要,昔日你欺我友人,今日我们必有一战,无可避免。”季无忧冷声道,长剑直指!
“你友人又是何人”
王重阳败于青莲剑法之下,欧阳锋作为王重阳的手下败将,自然也无以与青莲剑法匹敌。季无忧只单用了她所创的那套剑法,乍一看两人还有几分旗鼓相当的意思。
“你可记得,昔年大明湖畔的牡丹方士”说罢这一句,她剑下更不留情,完全不给欧阳锋再说话的机会了。
大明湖畔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是牡丹方士欧阳锋却是熟悉得很,当年在牡丹方士手中栽了两回,被他当做奇耻大辱,之后再没有听闻此人消息,此事才不了了之。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一样,嘶嘶想要咬人一口,神情霎时暴虐起来,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只是季无忧突然攻势变得猛烈,他若开口,必将被重伤,因而只能憋着一口气跟她打。
这一套剑法之精妙,就在于它快慢完全没有定数,在旁人所看,奇诡非常,防不胜防。更因着它快慢不定,对战的节奏很轻易的就会掌握在持剑人手中。
气的就是欧阳锋!
直到最后被打败重伤,欧阳锋也没能寻到机会同季无忧辩驳一二。
剑尖染上一点血色,季无忧看着几乎咬碎了一口牙的欧阳锋,笑了笑:“你爱仗着武功高强,肆意轻侮杀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如今你也沦落于此,可觉快意”此次重伤,欧阳锋必当修养数年不能好。
昔年之人,如今皆为手下败将。何等无趣。
季无忧叹了口气,身上的气势又敛了去,她摇了摇酒葫芦,饮了一口手中酒,看起来似乎有些摇摇晃晃的走了。
季无忧如今所做,与昔年行走江湖之时所做并无二样。如果不是惦记着承诺未完成,她现下已经离开了。她向来信守承诺。
江湖之中,起了白发无名剑客的传说。
不求名不求利,眼见不平事,于是拔剑相助,也就是如此简单而已。
而此时,洪七找到了季无忧。
他虽然早已知道季无忧的变化,但是到底比不上亲眼所见得到的冲击大,他几乎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怎么……”
季无忧摇了摇头:“也没有经历什么,只是四处走了走。”她也见着了洪七落在她头发上的目光,她头发本就没什么缘由,没必要惹了洪七担心,她想了想还是主动解释道:“有的人头发就是容易白的,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哪里有不许人间见白头的道理呢?”她笑着道:“难道白发就有损我半分俊逸潇洒吗?”她这样道,竟风趣幽默得很。
见洪七神情缓和了几分,她就趁机朝洪七敬了一壶酒,笑吟吟道:“今日特地来找我,七兄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