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韩府宴请,真定府上下官员皆有来恭贺的,偌大的府内欢腾一片,来往人众络绎不绝。
府门迎客应接不暇,才巳时,便已经忙不开了。
于是无人瞧见,有一青年汉子,裹挟在人群当中,悄摸入了府中。
燕青至真定府已有数日,连日来都在府外暗查。
韩府上下平日戒备森严,甚过于真定府厢军军营,他几番寻找时机,都未能得手入得府中,心下正是着急。
念着公子一行后行出发,怕也是差不多快要到了,所托之事却还未成。
当日临行之时,他明明应承得快。
大话是说了出去,要是等公子到了,反而他还对韩府之内境况一无所知,那才真是没脸去见。
是以一早瞧见韩府当中似有大事,便早做了准备。
此刻入得府中,且小心行事,暗中观察诸般境况。
从前院一路转圜,绕了一圈,不知觉来到后院别院当中,此处倒是不如前面热闹,院中里外都瞧不见几个人。
偶尔见一两个下人家丁来往,也仗着身形巧妙躲了过去。
且查探一番之后,刚要转去前面,再看府内各处关隘布置。
忽的,听见前面房中有人说话,心下一动,借机跳上房梁暗中查探。
就见自前面厢房当中,竟走出一个女真汉子。
此人态度嚣张跋扈,开门召来韩府下人,抬手便打,张嘴便骂。
那下人被欺辱得不敢表露,止不住点头应承,好一番才叫退下。
女真人说的鸟语,燕青也听不明白,不过他识得此番公子叫他来探查缘由,便等人走之后,悄悄来到门外。
左右观察一番,确信无人过来之后,这才抬手敲门。
“大人,大官人叫我过来请您过去。”
房内人闻声应了一路,迈步过来开门。
门才开,便听道:“府上宴请,俱都是真定府上下头面人物,叫我过去作甚?”
这人话音才落,一抬头,便瞧见燕青冷眼看他。
当下心头一慌,忙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燕青不多言,直掏出匕首架住脖子冷道:“小心刀口无眼,不想血溅当场的,老实进去说话!”
女真人额头见汗,直讨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听你的便是。”
燕青抬手一把将之推进屋内,反手将房门关上。
入了房中,左右瞧了两眼,确定屋内再无他人,这才回身开口质问。
“你在韩尧府上作甚?”
“叫好汉知道,小人受邀来给韩大官人庆贺的。”这女真人忙道。
“呵,你一个金狗,来给宋人庆什么?还不老实,想看三刀六个眼儿?”
冷笑一声,燕青晃动匕首,直威吓道。
见状这女真人不敢怠慢,只得忙解道:“我来叫韩尧收买真定府上下官员,且让他们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行甚么事?”燕青又问。
“待河东路战事一起,不叫真定府驰援。”这女真人老实答道。
“你说什么?金狗真敢背盟弃约,侵犯我大宋?”
燕青听见这女真人之言,脸上神情震惊道。
这女真人听他所言,似是早就知晓金军动向,下意识的神情一动,问道:“敢问好汉,何人叫你来的韩府?”
“要你多管!”燕青冷喝一声,匕首就往前一送。
这女真人忙道:“好汉莫要误会,只怕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不知好汉可识得高坎高公子?”
燕青一听,惊道:“你识得公子?”
“真是自家人!”这女真人拍手喜道,“如此就好了,且叫好汉识得,小人耶律阿奇,正从公子之名,到韩尧府上等候公子前来。”
“真有此事?”燕青眉头稍皱,不信道。
“好汉若是不信,公子当下已到了真定府,且去寻他一问便知。”
耶律阿奇说着,又伸头往外瞧了一眼,接着回身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布来,交托燕青道:“好汉,此乃韩府地图,各处紧要皆有标注,后院那边还有一处密道,直通外街那边一间宅院,你且将此图交托公子,叫他轻松行事。”
燕青接过图来,展开瞧了一眼。
先前他已在韩府中绕了一大圈,对府内各处布局有所辨识,一瞧此图,便知是真。
于是又道:“你从何处得来此图?”
耶律阿奇笑道:“此图是韩尧交托于我的,他要收买真定府上下官员,银钱耗甚巨,暗中叫人经由密道押送,没有图,我如何得知密道关节,如何叫人来送?”
“原来如此,先前倒是叫我误会了,抱歉。”燕青抱拳言道。
“无妨,好汉回去且与公子讲明,今日韩府设宴,府上事多,待入夜时分,诸客皆退去之后,府上安宁,正是行事的好时机。”耶律阿奇言道。
“好,公子现下在何处?”燕青点头问道。
“好汉且听我言,公子他们在城外……”
耶律阿奇一番交托明白,燕青这才从韩府当中出来。
出门之后,便直奔城外而去,一路紧赶,不敢有丝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