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兵马尽在高俅掌握当中,军营上下犹如其禁脔一般,外人想要插手,那是绝计不可能之事。
更逞论,兵马粮草涉及极广,牵一发而动全身。
禁军营中又怎么可能有人胆大包天敢背着高太尉私自兜售粮草,赚取银钱。
太尉大人自己,许是都还不够卖,轮得上其他人?
汴京城里的粮商,十个有九个都与太尉大人私交甚密,还有敢买太尉大人不知道的军粮的?
此一言,不过是太尉大人给出的筹码而已。
区区一个杨志而已,他竟然如此舍得,滕府尹如何能不高兴?
如是,后一半段的酒自是皆大欢喜,尽兴之至,乃至于滕府尹离席时,已有了些许醉意。
太尉府下人扶着府尹大人出门,便听他醉话道:“倒叫太尉大人放心,杨志之事,下官自会尽心处置。”
“劳烦府尹大人费心。”高俅笑眯眯道。
“本是下官分内之事,倒是禁军粮草私卖一事,还请太尉大人多多关照。”
一边走,滕府尹一边道。
“自然,待府尹大人差人来,本官自会将一干人等交由大人押解。”
“下官告辞!”滕府尹踉跄着走了。
高坎站在高俅身后,两人同时看着这位开封府尹大人出得门去,然后才开口。
“孩儿叩谢父亲大人,只是此番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些?”
高俅闻言一笑,转身道:“吾儿不必在意,区区一点银钱而已,与吾儿大志相较算得了什么,何况此事也不是光出不进,他滕府尹抓了人,扣了粮商,总要将私卖的粮草还与我。”
“孩儿明白。”高坎顿时心中一动。
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一个精诚合作皆大欢喜。
看起来高俅把自家后花园卖给了滕府尹,算是血亏,实则上一来一回,二人都有得赚。
甚至不只是粮草上的赚头,还有各自政绩上的,毕竟抓出禁军营中蛀虫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一件十分荣耀的政绩。
对滕府尹来说,身为开封府尹,太子脚下的父母官。
虽然听起来位高权重,身份超然,实则是处处都需要小心谨慎,汴京治所,哪个高门大院内没有朝中重臣的影子?
若论以往,历届开封府尹,有哪个动得了禁军,又有哪个查的了禁军营中的事情。
这事儿让他滕府尹办成了,还不是声明大振之事?
至于高太尉,他能亲疏不顾,以大义为先,大义灭亲,亲自举报交托下属罪证,那也是轻松能博一个清名来的。
高坎在席间一直没品出来其中深层的滋味,此刻才算是恍然大悟。
同时心中忽的又有些感慨,庙堂之深沉,果然远超乎想象之外。
以他现在的水平,假如入得朝堂当中,不考虑其它,单论自己的手腕智慧,怕是连第二集都活不过。
还是另起炉灶,自立为王得好。
白手起家,个人当老板,就不用看别人眼色,该别人看自己的。
心念转时,太尉大人已经回了屋内,酒还能再吃一盏。
太尉府门外,管家下人将府尹大人好不容易扶了出来,直上了马车,恭恭敬敬的候着车夫驾车离开。
马车之内,刚刚还醉得连说话都打结的滕府尹忽然清醒了过来。
正了正身形,沉声道:“回衙门。”
“是大人。”前面车夫恭恭敬敬的说到。
一夜无话,头一天陪高太尉喝到半夜,高坎就在太尉府睡了。
待到第二天醒来时,太尉大人早早的便已经去上朝了,林冲也早就在昨日辞别太尉府,如今整个府内也就只有他和家丁下人在。
吃过早茶,收拾停当,高坎才从太尉府出来,兀自走在汴京街上。
昨日已与滕府尹谈好价码,不出意外的话,杨志应该今日就能脱困而出。
但他不急着回家等候杨志亲自上门,而是先逛逛。
青面兽肯定是跑不了了,花和尚的事儿还没有个由头,原先高坎的考虑是从林冲身上下手。
鲁智深该是已经与林教头见过,二人英雄见面,惺惺相惜。
假若由林冲引荐,认识鲁智深便没有什么难处。
不过高坎需要考虑得更多,鲁达此人嫉恶如仇,好打不平,对那些声名狼藉之人最是厌恶,偏偏又是个犟驴脑子。
当初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子,他就敢当街打死镇关西,自己头上顶着“花花太岁”的名号,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更是不可能能入得了他的眼。
所以必须要在他认识自己之前,先改变自己在他心中的刻板印象才行。
如何才能改变自己在鲁智深心中的刻板印象呢?
高坎思索许久,还是只有投其所好,想法子跟花和尚畅饮一番。
走在街面上,一边思索着如何设计,正巧闻得前面一阵浓郁酒香传来,念头一动,便循着香气而去。
来到前街,便见街头正有一间酒家。
那阵阵酒香便是从酒家当中传出。
店门之外,挽起袖子的小儿正大声吆喝:“瞧一瞧看一看,新出锅的上等桂花酿,香飘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