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规模宏大,府中一应亭台楼阁、山水花鸟应有尽有,可谓是奢华至极。
又因高俅乃是殿帅府太尉,掌管兵马之权,是以在府邸当中又专门营建有校场。
寻常时,太尉府家丁护卫会在校场当中演武操练,但说是操练,其实没有多少正经练功的,大抵是摆摆样子,糊弄事儿而已。
高俅此人好大喜功,最爱受人吹嘘追捧,只要马屁拍得足够好,有没有真本事反倒无妨。
原先拜在太尉账下的,也不是没有当真好手,但大抵也都被那些溜须拍马的奸汉排挤了去。
时至今日,太尉府上虽有家丁护卫过百,光是棍棒教头便有十几人。
然而真有本事的,却一个都没有。
高坎与林冲在府中闲逛,不巧走到了演武场,正好瞧见有二十几人在其中使械打耍,间中还有个领头的魁梧莽汉,似是教头。
此人虎背熊腰,面目狰狞,瞧着犹如山魈恶鬼一般。
在院子里摆了一张长藤椅,他就躺在上面。
左右各有一个小厮,一个负责端茶倒水,一个负责捶腿按腰,伺候得好不舒服。
场中二十几人练了一番,个个满头大汗,瘫软在地。
高坎算是头一次现场看大宋武人演练场景,心里端是好奇。
瞧见场中演练完毕,想起身边林冲乃东京十万禁军教头,武艺在梁山一百零八好汉当中也绝对是前十的存在。
便扭头求教:“看他们打耍,倒是有趣,不过某是个行外汉,也就瞧个热闹,教头倒是精通,你看如何?”
林冲闻言神情稍疑,犹豫了一下,这才拱手道:“太尉府上,自都是些好汉。”
瞧见林冲这反应,高坎心里当即就明白了过来,林教头这是瞧不上这些人呀。
只不过因为是太尉府上的,所以才不好明说。
林冲此人性子便是如此,太过谨小慎微,虽有英雄侠气,但又习惯了逆来顺受,甚至说是有些胆小怕事都不为过。
而且他这个人,多少沾点贪图荣华富贵,以至小有同流合污在里面。
高坎要下一盘大棋,林冲的优点自是要好生利用,但是他那些缺点,却要想办法提前纠正过来才行。
否则的话,万一以后在关键时刻他给自己来个明哲保身,那不是把自己给送了进去。
于是念头一转,高坎也不跟林冲说话,而是直接看向场中:“好,各位好汉耍得好,当得是好武艺,好英雄!”
场中人冷不丁的听见叫好声,纷纷侧目来。
藤椅上莽汉扭头瞧见他,眼底却闪过一丝鄙夷不屑之色,似并不把这位“高衙内”放在眼里。
其余人倒是一个个兴冲冲的迎上前来,赶紧拍高衙内的马屁,好混些好处。
高坎瞧见莽汉神情,脑海中浮现记忆,原来此人唤做“黑面熊马皋”,本是大名府人士,自小习练棍棒,有几分本事。
不知怎的,攀上高太尉这个高枝儿,在府上做了个棍棒教头,与其他十几个棍棒教头合称“十二金刚”,位列第七位。
他之所以对高坎不喜,原则是早先大名府厢军有个马步军统制官的空闲。
高俅有意安排自己人上去。
正好马皋本就是大名府人,又在太尉府上厮混,便使了些银钱,请左近讲情,平常也大拍高太尉马屁。
本来事成十有八九,哪料到那日凑巧撞见高衙内,一见他便心生不喜,给太尉吹了耳旁风,导致他最终没能赴任成功,便记下了这个仇怨。
两人之间既然有这般事,高坎当然就不打算惯着他。
眯着眼睛瞧向马皋:“马教头调教的一手好棍棒,当真是让某大开眼界。”
“不敢,倒叫衙内夸赞,当不起。”
马皋冷眼道。
闻言高坎微微一笑,转而面向林冲:“林教头乃东京十万禁军教头,马教头是太尉府教头,都是教头,倒是有些好奇谁要厉害些。”
林冲眼光一挑,神色有些诧异的瞧着高坎,连忙道:“自是马教头厉害。”
“林教头太谦虚了,某倒是觉得,那也说不定。”
高坎起了心要让林冲杀杀马皋的威风,当然不肯放过,又瞧向马皋道:“马教头以为如何?”
“哼,什么十万禁军教头,洒家没听过。”
果然,马皋闻言直接冷哼一声,全然不将林冲放在眼里。
林冲本来承认马皋比他厉害,已是做了忍让退步,谁想他一点儿情面不讲,如此看轻人,便不由也有了些火气,但还压得住。
高坎立即在一旁拱火道:“如马教头所言,倒是觉得林教头徒有虚名了?”
“倒叫衙内省的,徒有虚名还得先有名,听都没听过的,哪里来的虚名?”
“马教头可省得,林教头乃是某的朋友。”
冷不丁的,高坎眼睛一眯道。
“衙内好交朋友,倒是什么人都看得上。”马皋冷笑道。
此时林冲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目光瞧着马皋,冷冷道:“说来马教头倒是自视甚高,该有一身好本事,林某不才,倒想讨教一番。”
“凭你也配?”马皋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