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与建安帝出了门,兰草没办法跟着,魏甲却不得不跟,虽然说现在天下太平,可陛下白龙鱼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谁能负得起责任?但是陛下摆明了想和郁四姑娘单独相处呢,他们也不能在一边杵着不是,于是魏甲带着一帮护卫们,只得寻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这还是他透露心意之后,头一次和郁秋一起出来,建安帝只觉得这感觉非常不错,怪道现在的那些毛头小子们,订了亲之后都要偷偷去瞧自己的未婚妻,虽然与他和郁秋现在的境况有些不同,但心情大抵都是一样的。
两人之间哪怕没有说话,呆在一块也不觉得尴尬,他转头看着郁秋的侧脸,便觉得若是每天都能这样与她一起走一走,都是一件极高兴的事了。不过,若是能同骑一匹马……建安帝想起那日在山坡上和郁秋短暂的近距离接触,心下便觉得有些滚烫,他抓着马鞭的手握紧了几分,想要借此压制一下那掌心的焦灼。
郁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却似乎有些茫然无措,片刻都不敢看过来,生怕和他的眼神对上。
两匹马跑了好一会儿,眼看着离山庄已经挺远了,便都默契的放慢了速度。
建安帝终究没忍住先开了口。
只见他喊住了郁秋,后者不得不看过来,建安帝笑了笑,从袖中拿出来一个小木盒子,那沉香木做的盒子十分精巧,上面还刻着繁复的纹路,但比起里头放的东西,却还稍逊一筹。
那是一支白玉簪子,雕作数朵桃花,花蕊纹路分明,鲜润清雅,巧夺天工,尾部还坠着细玉链子,一看便不是凡品。
建安帝见她不说话,便驱着□□的马离郁秋更近一些,伸手递了过去道:“我一见它,便想到了你。这是我第一次想送女子礼物。”这话确实不算作假,建安帝随手赏下的东西有许多,后宫的那些妃嫔虽不受宠,但建安帝也没亏待过她们,但凡佳节或者有功的时候也会赏下一些,不过,很多时候他自己根本都没记得赏的是什么。
这一回,还是他外甥女嘉仪郡主准备行及笄礼了,建安帝方才让人开库房打算赏些东西,然后转念想到自己竟没送过郁秋什么,所以临时起意,嘉仪的礼还是随意选的,送给郁秋的这个簪子,却是他亲自挑的。
郁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到他身上,建安帝脸上的期待十分明显,她似是被那双眼中的光芒摄住,唇轻抿了两下,有些无措,好一会儿没动。
建安帝也不催她,四周很安静,好像只有风声呜咽,郁秋咬了咬牙,撇开了脸去:“先生,抱歉,此物我不能收。”
建安帝其实早知道她的回答,不过亲耳听到她拒绝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初衷,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郁秋似乎有些忐忑,紧张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下一瞬却被建安帝抓住了手,她惊呼了一声,后者脚下一个用劲,直接从他的马上跨了过来,坐到了郁秋的身后。
郁秋不自觉的往前倾去,建安帝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郁秋只觉得那只手温度灼热,她又急又气,还有些慌乱的挣了挣,建安帝抱住了她。
“别动,我们在马上呢。”
郁秋气急,拿手掐了他的手臂一下,然而那只手臂的肌肉硬邦邦的,她泄气的放开了力道,郁闷道:“你还知道在马上呀!”亏得逐月性子温驯,背上突然多了个人,它竟然也不跑不怒,只是往前走动了几步,然后又恢复了先前慢悠悠的姿态。
郁秋被气到了,建安帝好笑的弯了弯唇。
他有些留恋手上揽着的细腰,郁秋的腰是真细,都已经入秋了,穿的衣服也比往常厚一些,可他感觉自己一手也能抱过来。不过怕真把人逼急了,建安帝还是缓缓松开了手,随即把自己原本拿在另一只手上的簪子,给郁秋插好了。
郁秋坐在前面没敢动,似乎怕他手上没个轻重的,到时候弄伤了自己,直等到感觉头上多了样东西,方才了然。
她轻轻的松了口气。
“先生,您何必如此。”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您的身份,我不用猜也知道您是个家世显赫的,便是娶续弦,只怕也只有往好的挑,我无才亦无德,若只是看中了我的相貌,比我好看的人也不是没有,强扭的瓜不甜,你这般轻薄于我,是否……是否是我往日行事太过放浪,若是如此,我道歉,可我得告诉您,我宁死亦不会做妾的,更不愿当人外室令家族蒙羞。”
她说到后面,已经带了泣声,语气也有些心灰意冷的绝望。
建安帝从她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肘。
“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我会娶你为妻?”
建安帝以为她只是在意身份,想着他这般的话,应该能打消她的顾虑了,哪知郁秋听了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依旧有些发冷。
她转过头去看他,这个角度,抬眸也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侧脸,见他眉眼间的锐利,此刻俱化作了柔情,她的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些,语气也放松了许多。
但说出来的话,依旧让建安帝觉得刺耳。
“多谢您抬爱,但我不愿意。”
“为何不愿。”他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