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泽心中暗暗吃惊,面上也是怔楞了片刻方才回神。
那少年见到他似乎也不意外,脸色平静的让人奉茶上来,谢承泽道:“冒昧登门打扰,还请郁公子勿怪,想来在下的来意,阁下已经猜到了吧?”
他让人把备好的礼拿了上来,直言道:“家母治家不严,不知家仆在外仗势欺人,让公子受了委屈,这区区俗物,是我父亲自让人备下的,还请收下,也算我等聊表歉意。”
谢承泽不认得郁秋,郁秋却觉得这个人颇为面善,她稍一回忆便想了起来,这谢承泽,原主确实是见过的。
原主是个有些虚荣心的姑娘,过去没少往贵女圈钻营,也曾参加过几个宴会,远远见过谢承泽两次,不过两人却没有正式相交认识过,因此谢承泽认不出她,倒也不算奇怪。
郁秋露出几分赧然的笑容:“在下也未曾吃亏,事情过去便罢了,这礼我可以收下,只不过……”她让人拿出准备好的一个盒子过来打开。
“这是一万两银票,说来惭愧,那方子若是不曾泄露,便是千金我也敢要,可如今已经泄露出去,它便分文不值了。”郁秋叹了口气,作势有些愤慨和羞愧:“我先前得到消息后,实在寝食难安,如今还觍颜收下厚礼,那这一万两,还请阁下带回去吧。”
谢承泽见她这副模样,差点都要信了,可是世间哪有这样巧的事,前脚刚把方子卖了,后脚就冒出个相差无几的古方来,还人尽皆知了。
就算是意外,那也绝对是人为的。
谢承泽看向郁秋的眼睛,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眸光十分明亮,谢承泽看着,不知怎的竟有些不自在,转头移开了视线。
但他也已经懂了她的意思,她显然是没想和镇国公府撕破脸,因此乐意给这个台阶,于是谢承泽便没有再推,他们府上备的歉礼,比一万两只多不少。
双方这一场会面算是十分友好和谐,郁秋甚至还留谢承泽喝了杯茶水,才亲自送他到门口。
谢承泽是骑马来的,倒是家仆赶了辆马车专门装他爹让人备下的歉礼,这会儿已经空了,谢承泽也没让人多送,上马后冲郁秋施了一礼,便带着人离开了。
“姑娘,那公子生得真俊啊!”
兰草之前一直在郁秋身边伺候,却始终憋着没说话,就怕暴露了她家姑娘的身份,但这会儿人已经走远了,她就放开了,不过她赞人家,可绝对没有想撮合的想法,她只是希望她家姑娘眼睛能睁大点,这世上的好男儿还多着呢,千万别犯傻被那姓魏的老男人骗了。
兰草的想法,郁秋哪里能看不出来,她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假装会错意的戏谑道:“怎么,你看上他了呀?”
兰草脸一红,恼羞成怒的跺了跺脚:“姑娘!”
“好吧,算我说错话了。”郁秋好脾气的道歉,这个小丫头偶尔逗逗还挺有趣的,不过也不能把人逗炸毛了。“下午我让厨娘多做些山楂糕。”
这是兰草平日里最喜欢的点心,于是她被哄住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谢承泽离开之后,也和别人谈起了郁秋。
谢承泽本从下习武,本就是个练家子,旁人骑马从郁秋的庄子到城门口,怎么也得一日光景,他半日就到了,倒是家仆和马车落到了后面,谢承泽也无意多等,让他们带着马车自己回府,他进了城,却先去赴约了。
谢承泽赴的约,也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他的好友,陆闻之。
两人约在魏昭的四海茶楼,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原本时间上本应该是昨天的,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谢承泽不得不先往郁秋那边走了一趟,这才推到了今天来。
谢承泽到了平日里常驻的包厢,不想除了陆闻之外,魏昭居然也在,不过他也不是太意外,四海楼是魏昭的私产,这包厢还是他专门给自己留着的呢。
“闻之说你会过来,我还当他在唬我,怎么,你们府上的麻烦事都解决了?”
魏昭嘴里经常没好话,谢承泽并不与他计较,还点了点头:“算是吧。”
“咦。”他这般回应倒是让魏昭吃了一惊,他狐疑的看了谢承泽一眼,叹口气:“那还不错,不过现在满大街都知道你们国公府的威风了,你仕途估计也得受点影响。”
谢承泽没有说话,出身并不是他能选的,但他这般努力想要立起来,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和他姨娘,而如今虽然说受了点名声连累,不过嫡母受的教训更大,所以认真说起来,也不算全是坏事吧。
“我听说你今天去道歉了?那人怎么说的,没为难你吧?”魏昭啧了一声,表情有些不太愉快,谢承泽到底是他认可的朋友,可是这也属于镇国公府的家事,也轮不到他插手,尤其是被推出来背锅的人是谢承泽亲舅舅,这让人怎么说。
不过,若是那个人不识好歹,他也不介意出手帮个忙教训一下就是了。
“没有。”谢承泽却摇了摇头,想到郁秋,还有点疑惑她的身份,“那人挺好说话的,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那家主人还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而且……”而且生得特别好看,不过后面这句话谢承泽没说出来,他意识到这样背着人讨论对方的外貌有点奇怪,而且也颇为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