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厘睁开眼时,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病房干净的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她几乎立刻感觉到了胸口一阵窒闷,一口气似乎只能吸进二分之一,费力的呼吸牵动胸口传来丝丝刺疼,如有一根根针一下又一下的刺进皮肤里。
没有很疼,却难受的浑身都不舒服。
楚厘蹙眉捂住胸口,这是心脏病?
“剧本传输中……”
楚厘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睛轻眯了一下。这个剧本倒是挺特别。
邢阑?(xing)
正想着,门发出一声轻响。
逆着光,一身西装干净整洁,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头发梳理整齐的男人站在病房门口。光线模糊了他的面容,楚厘只看到金丝边眼镜闪着光,玻璃镜片折射的光线强烈的晃眼。
一如这个人,存在感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楚厘心道,要开始了。
她瞬间进入状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似乎被抽空了思维。
男人几步走近,在病床前停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带来一片阴影将她笼罩。
楚厘眼睛动了一下,双手撑着床费力的坐起,苍白的唇蠕动:“邢阑……”
“我爸妈呢?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眼睛瞬间湿了,身体轻轻颤抖起来,苍白的脸颊因为愤怒染上了一片薄红。情绪一激动,胸口的滞闷让她顿时喘不过起来,伏在床上大口喘气。
站在床边的男人面色平静看着,随即弯腰拿起床头的呼吸机,手扣在她脑后,手指插进了她发间,一点都不温柔的拽着让她被迫抬起头,随即扣上氧气罩。
新鲜空气涌入鼻子,楚厘大口呼吸了几口,终于好了一些,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到近乎透明。
她身体发软,几乎提不上力气,但还是绷着用力挥开他拿着呼吸机的手。手臂摆动牵扯了头发,后脑勺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扯的她头皮一阵生疼。
邢阑放开手,将呼吸机又挂起。
楚厘逼退眼里的水雾仰起头。那双眼睛漆黑如幽暗古井,完全看不透他的想法。
她从小就学会了克制情绪的剧烈波动,此刻仍克制不住身体颤抖,手指紧紧扯着被子。
“我爸妈呢?”
那双眼睛依旧没一丝波动,与以往截然不同,陌生的似乎这不是她共度了将近三年的丈夫。以前她骄傲他只对她温柔,对别人都很冷淡,现在这份冷淡面对着她,甚至更无情。
邢阑终于露出了进病房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他随意摘掉眼镜丢到一边,蹲下身朝着她笑,只是那笑森然阴晦。
“你晕过去之前不是看到了吗?”轻飘飘的语气,徒然带来一阵寒意。
“他们现在都在监狱呢。”邢阑说完,突然大笑起来,笑的趴在床边,毫不掩饰的笑声疯狂的让人无端的害怕。
楚厘脸色愈发惨白,眼里燃起怒火与恨意。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家?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爸妈对你不好吗?”她越说情绪越激动。
胸口又开始疼,五脏六腑似乎错位了,每一处都难受,她额头渗出冷汗,强忍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邢阑笑声突兀的消失,隔了几秒抬起头来,微仰着头看她,被刚刚的动作弄乱垂下来的发丝显得他没那么冷漠,却莫名更让人害怕。
他明明是以仰视的姿态,却像那个俯视的人。
“我害你们家?”他像是觉得好笑,嘲讽的笑了几声,“你妈撞死我妈,比进监狱严重吗?嗯?”
楚厘瞳孔骤缩,本能的往后仰身,“不可能,我妈妈不可做——”
“不可能?”邢阑打断她的话,站起来晃了晃腿坐在床边,“我在路边等我妈,她提着蛋糕过来,前面的车停下等她过,后面一辆车猛地撞上前面那辆……”
邢阑做了个炸开的手势,“砰——”
“我亲眼看着她被撞飞,蛋糕糊了一地,和着血。”
楚厘脸色煞白,整个人无可抑制的发抖,手脚冰凉,呼吸越发困难,脑子嗡嗡嗡的响,像某种刺耳的警报不断在脑海里炸开。
邢阑眼神阴翳的盯着她,冰凉的手指轻轻搭在她脸上,语气阴沉:“别抖啊,没错,后面那辆车是你妈。”
“你猜之后呢?”
他自问自答:“之后你爸来了。有钱就是好啊,你家用钱打点好了所有,我那对恶心的外公外婆收了钱,我妈就像没这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的消失没有任何人在意。而你妈酒驾,也没有人在意。”
邢阑蓦然捏紧她下巴,力气大到楚厘都感觉下巴骨头快被他捏碎,她眼泪一直在掉,说不出一句话。
全都对得上,那天她爸爸确实突然离开了很长一阵。晚上见到他们的时候,她妈妈明显的心不在焉,之后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很长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
下巴很疼,头也很疼,心脏,五脏六腑,全都很疼,她感觉呼吸不了了。
世界忽然没了声音,眼前变成了黑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