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安永淳呵呵一笑,安抚着王道直道:“李春旺再勇,不过一匹夫罢了。今被我军包围城中,任凭他有千般能耐,万般本事,又能如何?
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何必在劳烦我军骁将?”
王道直显然极为受用,自负的哈哈大笑,随即退了下去。
不过话虽如此说,李春旺能在如此逆境,竟还能打出如此战绩,由不得安永淳不多加重视。
思索片刻,安永淳随即下令,放开东门,全军分为两部,分别驻守在辰溪的西北两门。
如此一来,每道城门外的兵力足有三千人上下,已经是城内兵力的两倍。纵使李春旺再度挥兵出城,也不可能轻易战而胜之。
只要一部兵力拖住李春旺的主力,等待另一部兵力前来,这场大战也就能落下帷幕。
辰溪城中,李春旺满身血气,浑身上下热气蒸腾。“咱们伤亡有多少?”李春旺任由亲卫将带血的盔甲卸下,问道。
何允中道:“具体的数字还没统计出来,不过伤亡人数至少有五百多人。”
“五百多人?”李春旺豁然转过身来,眉头紧锁,“怎么会损失这么多人?我军一共也就两千人上下,经此一战竟四去其一?”
何允中低下头,没有说话,显然默然了李春旺的说法。
李春旺愤愤地一拳捶到身前的桌案上,生生将桌案砸出一道裂纹,“朗州军人多,咱们人少。若在这样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要损失这般惨重,如何还能守住辰溪?”
此时,站在门口,一直默不作声的孙景耀看了看不再开口的何允中,以及愤怒的李春旺,忽然道:“将军,朗州安永淳既然想要辰州,我们便给他就是。
我军自从起兵以来,一直游荡四方,陕西,山西,河南,武昌,哪个地方不是在官军聚集之前,便提前离开?
为何将军此次对辰州如此留恋?若是将军离开辰州,则天地广阔,处处都是我用兵之所。而那安永淳又岂能跟随我军转战四方?
等到我军壮大归来,区区安永淳,岂不弹指可灭。将军为何又执着于一时?”
孙景耀说完,拱手垂眉,等待李春旺做出决断。然而,李春旺却罕见地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何允中暗暗替孙景耀捏了一把汗。转战他乡的计策,孙景耀能想到,何允中自然也能想到。甚至于,更早些时候,焦觐祖还因此劝说过李春旺一番。
只是那个时候,李春旺正是信心满满,自觉能够全歼朗州军的时刻,是以不仅没听焦觐祖的苦劝,甚至还将焦觐祖臭骂了一顿。
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在李春旺面前提什么转战他乡的建议。没想到今日孙景耀旧事重提,将这话给捅了出来。
不过,更令何允中惊异的则是李春旺的态度。这要在往日,早就将孙景耀拖下去打军棍了,但现在却迟迟不能做出决断。不知在什么时候,李春旺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李春旺最终也还没做出决断,只是下令紧闭辰溪大门,任何人胆敢擅自出战,斩!
与此同时,安永淳在城外也不派兵攻城,双方围绕着辰溪僵持下来。
不过这份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游荡在辰溪以南群山之中的唐绍尧所部,突然翻越茫茫大山,出现在黔阳境内。
黔阳县原本就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李春旺在黔阳的影响力不足。
等到唐绍尧率领四百士卒突然出现在黔阳县内之后,黔阳县中原本倾向于朝廷的人马立即在县中鼓噪起来,诛杀了李春旺设立的黔阳知县,带领黔阳投降了唐绍尧。
唐绍尧在这些乱兵之中,招募了六百人,将兵力重新恢复到一千人的规模。
随着黔阳县的陷落,黔阳周边的沅州,麻阳,平溪卫纷纷遣人送来降表,同时也标志着辰州府南部已经全部归入安永淳的治下。
随着辰州南部的归降,整个辰州府除了辰溪,溆浦两县以外,全都被安永淳所收复。辰溪县内的李春旺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支孤军。
辰溪城下,安永淳得知唐绍尧尽数收复辰州以南,当即大喜,下令升唐绍尧所部左营定额为五千人,以唐绍尧为指挥使,驻扎黔阳,镇守辰州府南。
同时,又命数百士卒,在辰溪城外日夜高喊,将辰州全境已经投降朗州军,辰溪已经陷入孤城的境地的消息,告诉城内的每一个人。
一方面能够极大打击城中李春旺部的士气,另一方面,也可以帮着李春旺尽快做出决定。
果然,当天夜里,西城大营便有巡夜的士卒回报,辰溪城中有数百人从南城渡过沅江,向南奔去,天亮方才折返。
巡夜的士卒询问,是否需要追杀这些出城探查的斥候。
安永淳摆手笑道:“不必,让他们去查,去看。等李春旺知道辰州以南的事之后,估计也就没了守城的决心。”
仿佛在验证安永淳的话,辰溪城内,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辰溪的县衙内,此时已经改成了李春旺的行军大帐。
自李春旺以下,百户以上所有军官,全都聚集于此。偌大一个大堂内,鸦雀无声。
李春旺率先打开了沉默,几日不见,李春旺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