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这田大本乃是皇长子的人。”
安永淳默然。虽然身处辰州,但这并不代表他对京师的局势一无所知。事实上,当初在京师安排的周顺,每月都会将京中的消息给他送过来。
其中尤其提到一点,那便天志帝的老迈,甚至已经有咳血的传闻传出。围绕着天子的宝座,太子与皇长子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前些时日,为了筹措军饷,天志帝大开杀戒,查抄了大批勋贵,大臣的家,这才勉强凑齐了五百万两白银,充作军资,调动了十五万边军南下。
而其中,查抄的勋贵以及大臣,绝大多数都是支持太子的势力,属于太子一党。这些人被拿下,对于太子的打击难以想象。
朝中大臣纷纷于太子划清了界限,甚至于就连天志帝都对太子产生了不满。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管这些人是什么罪名,不管他们是不是被天志帝拿下,就凭他们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太子甚至都不能护住他们,岂不是无能?
一个天子,不怕奢靡,不怕女色,甚至不怕奸佞小人。作为天子,最怕便是无能,是不能掌控乃至庇佑自己的势力。
没有自己的势力,如何君临天下?
天志帝失望至极,责令太子闭门读书,三个月的时间不得外出,连带着太子的地位发生了动摇。
遭到如此打击,太子自然不会不加反击。而大皇子的核心力量,正是田大本。田大本身为辽东巡抚,手握重兵。
虽然辽东兵力已经大多被调入关内,但在辽东,在山海关,乃至蓟州依旧还存在着不少的兵力。
尤其是蓟州的兵力,距离京师最近。倘若京师有变,蓟州的兵力可在三日内抵达京师。对于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这些兵力将起到决定性作用。
此番田大本丢失辽东,如此大的罪名,正是太子一系的官员借题发挥,除掉这个威胁的最佳良机。
对此,即便是太子不愿,依附于他的那些官员大臣,也不会做事不理,白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对此,尽管京城的消息还没传来,但安永淳已经可以想象到,此时太子一系的官员应当发动朝中势力,雪片一般的奏疏,甚至能直接将田大本给砸死。
不过具体效果如何,结果一时还没有传过来。不过以目前田大本对于大皇子的重要性,大皇子即便是倾家荡产,也必将保住自己这颗最主要的棋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京城之中的斗争结果如何,对于安永淳来说,影响不大。但是由于这些争斗,导致朝中大事闲置,恐怕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对于河南山东一线边兵的赏赐。
按照惯例,边兵平日里凄苦,军饷也是时断时续,此番大胜,朝廷必定犒赏三军,平息边军军中之苦。
然而现实却是,也不知是由于国库空虚,朝廷刻意忘了,亦或者是朝中斗争激烈,没有人关注这些区区小事。
自从全歼白莲余孽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十五万边兵以及十余万地方营兵好似被朝廷遗忘了一般,不管不顾。
安永淳对朝中的蝇营狗苟并不关心,但对于囤积在河南山东等地的边兵却是义务寻常的关注。
他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大胜之后没有赏赐的后果是什么。
更何况如今辽东陷落,京师成为了对抗女真人的第一线。正是需要这些边兵自然要返回京师,防守边墙,抵抗女真各部的关键时刻。
若是朝廷承诺的赏赐不到位,那愤怒的边兵还会听令?若真是出现什么意外,不说寇边的女真各部,恐怕就是那些边兵会将整个朝廷给撕碎。
安永淳沉默一会,忽然道:“温知礼。”
角落中,温知礼的身影走了出来,来到安永淳的身前,也不多话,只是拱手而立。
“你亲自带领锦衣卫精锐北上河南,山东等地,设下探子据点,探查河南,山东境内的边兵的一举一动,切勿有所遗漏。
切记,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温知礼的声音简单而短促,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窗外,不知何时天空已被滚滚乌云所覆盖,墨色的乌云翻滚着在沅溪城头上聚集,翻腾。狂风呼啸,吹动庭院内的树木摇摆不定。
不多时,一道惊雷划破天空,惊的满地的生灵四散逃窜。安永淳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让窗外的狂风吹进房内,洗去房间内残存的暖意。
“要变天了!”
三日后,安永淳留下一千人镇守沅溪,自己则带着五千主力,以及新近组建的两千辰州营将士,沿着沅江浩浩荡荡南下辰溪。
与此同时,身处溆浦县的李春旺收到消息,同样率领大军,离开了溆浦,向西进驻辰溪县内。
双方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安永淳将大军分为三路,将辰溪县的东,北,西三面围得水泄不通。大军深挖沟壑,砍伐树木,修建营垒,拒马,将辰溪县整个锁了起来。
整个辰溪县,只剩下南门水门能跟外界沟通。
小小的辰溪县,在大军的包围中,好似海浪中的一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