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明月,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大地上伸手不见五指,唯有车墙之上,每隔五步放置着一个燃烧的火盆。
飘忽不定的火光,照亮了五步之内的范围,给车墙附近的官兵带来了些许安全感。
孟兆祥的五万大军一共分成了三处营地。其中最靠近长江的一处营地,最为重要,因为此地放置着目前大军携带的几乎所有的军粮。
若是此地发生了意外,恐怕等不到第二天,整个大军就会断粮。更关键的是,孟兆祥虽然距离附近州县不远,其中嘉鱼县更是距离他不足三十里。
但一旦断粮,整个武昌地区,乃至整个湖北地区,都没有兵力能够突破梁元柱的围堵,给他们送来救命的粮食。
而对于一支行军在外,断绝补给的孤军来说,断粮意味着什么,恐怕不用说,十个人都知道。
是以,此地也是孟兆祥防守的重中之重。甚至于,他直接将剩下的四万五千大军之中,最为精锐的两万人,防守此地,追求的就是一个滴水不漏。
夜色越来越深,几个冲到车墙外的黑影,正欲悄无声息将车墙推开了一条缺口。但谁想他们刚一起身,便被车墙背后的官兵所发现,随即偷袭改成强攻。
数千贼兵突然从漆黑的夜幕中跳了出来,叫嚷着,悍不畏死地冲向不远处的官兵。
而在他们的背后,漆黑的夜幕中,亦传来阵阵擂鼓躁动之声,仿若有千军万马一般,直冲向官兵的营地。
好在官兵的反应极快,附近巡逻的官兵迅速向缺口处聚集,营地内枕戈待旦的官兵,听到贼兵的声音,也纷纷一个机灵从地上爬起来,各自向各自的主官汇集。
只是,此处贼兵还没杀完,营地的另一侧忽然同样传来贼兵猛烈的呐喊之声,在这呐喊声后,同样伴随着沉重的鼓声,让官兵弄不清究竟有多少贼兵聚集。
就在官兵慌不迭地组织起来,开始防守之际,紧接着第三处,第四处......。一时之间,好似处处有贼兵,贼兵处处是之感。
这些贼兵轻易的撕开官兵的防御,与营地内的官兵厮杀在一起,营地内官兵开始变得惊慌了起来。以至于有贼兵已经突入营地正中,直奔中心的粮草堆积之处。
虽然很快被官兵所杀,但给官兵心里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孟兆祥从大帐内走了出来,环顾四周,沉声道:“不要慌,贼兵的目标是粮草,所有人都有,向粮草方向聚集。
另外,传我军令,令其他两处大营派兵前来救援。”
“是。”传令兵接到命令,随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贼兵继续进攻,但好在官兵已经反应过来,围绕着粮草,死战不退。贼兵一时竟也不能奈何得了官兵。
很快,另外两处营地的官兵急匆匆赶了过来,战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
只是,贼兵好似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见贼兵眼见另外两处军营的官兵赶来之后,丢下眼前的官兵,拔腿便逃。
眼看大败贼兵,官兵们一个个气势如虹,紧跟着贼人撤退的方向便追了过去。孟兆祥连忙阻止,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将这群官兵拦了下来。
转头一看,不知何时竟然又出现了两支贼兵,已经冲进另外两处营地,正大肆杀戮营地内残存的一些官军残兵。
“我等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孟兆祥后悔莫及,一开始他就察觉有什么不对,贼人连番进攻,却一直没让官兵感觉到多大的压力。
没想到,这所谓的偷袭粮草不过是佯攻罢了,贼人真正的目标,另外两处营地。
孟兆祥啊孟兆祥,枉你一向以知兵自诩,每每以诸葛孔明自比,没想到到头来,竟连如此一个小小调虎离山之际都看不出。
孟兆祥怒气冲霄,他需要贼人的血来洗刷自己的耻辱,他要让贼人知道,纵使他孟兆祥此番中计,却也不是那贼人可以拿捏。
当即,孟兆祥下令,大军出击,全歼贼兵,不必不使贼兵有一人逃脱。
随即,数万大军齐齐出动,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区区贼兵压来。那些贼兵果然精锐,在面对如此强敌,不仅不逃,反而慢慢汇聚起来,竟还想着着螳臂当车,真乃不自量力。
孟兆祥到底还有两把刷子,以自己中军主力,直取牵制贼人主力,另外左右两翼一左一右,向贼军包抄过去,誓要将所有的贼人尽数留在此地。
这股贼人终于怕了,开始有向后退却之势。只是,孟兆祥如何能让他们如愿,一面派兵催促两翼加速合拢,另一面让中军主力,死死拖住贼兵,为两翼争取时间。
眼瞅着,两翼即将合拢,而中间的贼兵也将变成瓮中之鳖。贼兵主帅忽然舍弃最前排,正与官兵苦战的贼兵,率领其余贼兵,从两翼中间的缝隙之中仓皇撤退。
不过,官兵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队士卒越众而出,将撤退的贼兵拦腰斩断,近半数的贼兵,被合围在了官兵之中。
被包围在官兵正中的贼兵,惊慌失措,好似被网主的鱼一般,锤死挣扎。有些甚至试图求他们的主帅打发善心,将他们救出去。
但那贼军主帅仅仅向后看了一眼,随即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