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淳?”简从文一愣,有些不明白,问道:“他能有什么办法?”
李世祺微微一笑,道:“您觉得这宁乡境内,谁家的现银最多?”
简从文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看着李世祺笃定的样子,简从文还是沉吟道:“若论城中现银最多,怕还是那些士绅商贾人家。士绅凭借多年的积累,一代代将银子贮藏在家中,其储银,多着怕是足有数十万两。
至于那些商贾,诸如马氏等,日常行商,每月进出怕也有数千两之巨。若论现银多寡,我想应该没有比这两者更多了。”
“东翁说的对,却也不全对。”
“此话怎讲?”简从文奇道。
“东翁所言,商贾算是说对了一半,但若说马氏,我看还稍有不如。依我看,这宁乡城内若论现银最多,当属安氏。”
“安永淳?”简从文有些难以置信,“安家不过也就开了个当铺,最多算得上中上人家,怎的就成了现银最多的人家?”
“东翁每日日理万机,怕是还不知道这安家近些时日开了一桩新生意,名曰钱庄。”
“钱庄?”
“正是。”李世祺的眼中罕见的显现出意思艳羡姿态,“初始时,那钱庄平平无奇,只做一些银钱通兑业务,最多挣一些差价,与其他商号并无两样。
可自从月前,安家商号所发出的纸钞开始在城中通行,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日都有人将现银兑换成纸钞,以备日常之用。不仅携带方便,更关键是方便找零,不用鉴别成色,着实方便。”
“纸钞?”简从文略一思索,随即睁大眼睛,看着李世祺好似见到鬼一般,失声道:“交子,宝钞?”
“正是。”
“这这这...”简知县站起身来,带着难以置信,道:“宝钞乃国之重器,他安永淳何德何能,能发行宝钞?”
也不怪简从文如此吃惊。要知道这宝钞自从前朝出现之后,便成了官府专属之物。朝廷专设宝钞局,负责宝钞发行。
大夏自太祖建国之后,也曾大肆发行宝钞。只不过后来犹豫没有准备金,且只发不收,不仅不收,甚至就连赋税都规定不得使用宝钞缴纳。
一连串的举措下来,大夏宝钞在太祖在世之时,便以每年三十倍的速度迅速贬值。其后,经历过太宗,仁宗,世宗等朝,早已变得如废纸一般。
先皇在世时,为了保证民间经济稳定,更是停止发行宝钞。而现在,他安永淳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擅发宝钞?
李世祺苦笑,道:“东翁,现在的情况是,安永淳不仅发行了纸钞,甚至于每天兑换宝钞者,如过江之卿,不可胜数。
不仅如此,安家发行的宝钞跟白银等价,一两宝钞,就等于一两白银。价值坚挺,随用随取。”
简从文此时已经听不进去李世祺之言,他现在满脑子充斥着要将此事上奏朝廷。
李世祺跟着他这么多年,一看他这幅摸样,就知道他所想,当即道:“东翁,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简从文回过神来,不满道。
“那安家所发行虽是纸钞,但却不是宝钞。”李世祺道:“严格来说,安家所发行,不过是一张凭证,是在安家存银的凭证。只是所有人凭借这个凭证,都可以去安家的商号去取银罢了。
再者说,东翁即便真将安家上奏朝廷,那对东翁来说又有什么好处?还不如留着安家,对东翁更加有利。”
简从文此时也已经恢复如初,细细一想,确实如此。如今,朝廷关注的重点全都在陕西,河南一带的匪患上,自己贸然上奏,怕也是石沉大海。
见简从文坐了回来,李世祺继续道:“近些天来,在下听闻,又不少逃难而来的北人,以及宁乡城中的乡绅,贪图安家给出的利息,已经将自家存银放在了安家的商号。
据坊间传闻,这些银子足有四五十万两之巨。若是东翁能说动安永淳,让他出银将那二百八十余顷土地买下,那朝廷区区七万多两的摊派,又有何难?”
简从文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没想到那安永淳短短几天时间,竟闯出了这般大的产业,四五十万两白银,即便整个长沙府一年的赋税,怕也不会比这个数字高多少,这还是紧紧宁乡一地。
若是安永淳的商号开遍了整个大夏,那还不富可敌国?
只是,转念又想,简从文又有些迟疑,道:“若是安永淳有意买下,自然不用担心银子。只是,那安永淳就不怕他田雨公的报复不成?”
“东翁,这安永淳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自从上次潘光祖大闹义鑫升,之后安永淳找到秦宜,归还了潘光祖所要的东西之后,又传闻安永淳与那潘光祖便以兄弟相称。
潘光祖是什么人,想必不用在下细说,东翁也知道。楚王府的威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县城所能比拟。
再加上,安永淳心狠手辣,赵怀玉便是先例。若是安永淳有意购田,说不定还真不惧那田县丞。只是...”
“只是什么?”简从文听得正入神,见李世祺迟疑,顿时急不可耐催促道。
“只是此番发卖一事,安永淳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