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一张嘴就是反革|命,众人听了这三个字神情都是为之一凛,此时环境严峻情况特殊,但凡是沾上这三个字的,那肯定是落不下个好,被□□算得是小事了,直接拉去枪毙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至于!”
彭大元脸色难看:“你想太多了。”
“由不得我不想,你这个儿子太可怕了,不过少给他做了一件衣服,他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忘了个干净,到处宣扬我是破鞋。”
王青青眼泪涟涟:“好歹这件事儿还能有你给我作证,下次我要是再有哪儿不顺他的心,他同人宣扬我是反革|命,你还能替我作证吗?”
这个证自然是不好做的,现在的革|命小将们不怕事儿闹得大,就怕事儿闹得不够大,一个弄不好,自己也被打成反革|命可怎么办?
王青青这话,堵住了彭大元的嘴,也挡住了那些想要劝和的邻居们的打算,这件事,孬蛋确实做得太过分,女人的名节是多么的重要?现在虽然是新社会,没有浸猪笼这种残余的封建陋习了,可却有了流氓罪,有了全民批|斗大会。
那些被抓住的“破鞋”
们,头上顶着报纸做的高帽子,脖子里挂着两只烂鞋子拉到台上接受人民群众的审判,革|命小将们逼着她们下跪磕头,拿鞋底扇她们的耳光,还有许多心思阴暗的流氓地痞就会趁机作乱,借“惩戒”
之机,行猥亵之实,有许多被打成“破鞋”
“流氓”
的妇女都不堪其辱上吊自杀投井自尽了。
但凡是被划成“破鞋”
的,跟其他“黑五类”一样,不但自己遭罪,连父母子女兄弟都会受到牵连,这件事,不可谓不严重,孬蛋到处跟人宣扬后妈是“破鞋”,他这种行为,用“恶毒”这个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没有分寸的继子,换了谁都会觉得害怕,也难怪王青青不愿再同彭大元过下去了,要是去劝王青青尽释前嫌放下这事儿,那确实强人所难了些,热心的邻居们都闭紧了自己的嘴没一个人开口劝和的。
“经过这件事儿,我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到他了。”王青青擦干了眼泪:“大元,我慎重考虑过了,咱们离婚吧!”
“苗青青,你别闹了。”彭大元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件事不会轻易地翻篇,他还是没想到自家这便宜媳妇儿一开口就是要离婚。
离婚,这怎么可以?彭大元拧紧了眉头,他因为自己“不行”,因此对女色看得极淡,并不觉得自己非得要个老婆不可,不愿意离婚,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儿子孬蛋没人照顾。
彭大元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责任心的人,他对儿子的疼爱也很有限,在不妨碍自己的前提下,他也乐得展现自己的父爱。比如以前家里每到月底缺粮时,他就会允许孬蛋去单位找他一起吃住。一妨碍到自己,那些稀薄的父爱统统都不翼而飞了,带孩子一个星期是极限,只要家里买了粮,不管孬蛋情愿不情愿,他都会把孩子撵回家去。
虽说他责任心不强,父爱也不够厚重,可孬蛋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也不忍心看着孩子受苦。孬蛋今年十二岁了,说大不大,还不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说小不小,已经懂事儿了,不是那种可以“养得熟”的年纪了。
他要是不再婚,就得自己亲自养孩子,那从此以后孩子的吃喝拉撒睡都要自己管,他可是没那个耐心,要是再婚,有这个半大儿子的拖累,怕是找不到什么条件好的对象,有工作的不愿意找他,没工作的他不想找,到时候说不得还会有一堆的麻烦事儿,总之,跟自己这个便宜老婆把婚姻维持下去,是最省心省事儿安排。
“为这么点儿事儿,不至于走到离婚这一步。”彭大元半承诺半安抚:“孩子就是调皮捣蛋不知轻重了些,我会教育他的。”
“彭大元啊彭大元,你儿子都想要我的命了,你叫我‘别闹了’?”王青青摇头:“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可我真的怕了,这件事儿如果不是我发现的早追查的早,要是传出咱们南二区,传到街道办,你以为革|委会不会找上门来吗?等革|委会的找上门,这事儿能轻易了结?说不得连你都要受到牵连。”
王青青的话令彭大元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革|委会的人如果找上了门,那当初的事儿肯定兜不住,苗青青跟他是一个也别想跑!
“大元,算我求你了,我是再也容不下孬蛋了。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王青青说完这句婊里婊气的话,不适应地咳嗽了一声加重了语气:“你们是亲父子,我一个后妈,自然不能让你们父子断绝关系,所以,咱们还是离婚吧!”
“家里的东西都是你挣来的,房子也是单位分给你的,二妞跟我,除了我的陪嫁,家里啥财物我都不要。”王青青斩钉截铁:“明儿个咱们就去办手续。”
彭大元还想再挣扎一下,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了槐花嫂子:“嫂子,你跟青青关系好,你给帮着劝劝?”
劝劝,咋劝?槐花嫂子一向觉得当初苗青青嫁给彭大元是被屎给糊了眼,彭大元既不养家,还不管娃,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不能给女人提供穿衣吃饭的稳妥生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