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象牙筷与小巧碗碟,无需玄渊吩咐一二,只看他目光停留,便有丫鬟觑着他的心意给他添着点心到小碟中,动作快且优雅,显然训练有素。
因着食不言的规矩,玄渊与谢父谢母一起沉默着吃完了早餐,三人皆是动作优雅,慢条斯理一般。等到丫鬟们将桌上早膳一一撤下,三人才移步去了内室分次坐下,这番模样显然是有事要商谈,故而丫鬟们送上了清茶后便退出去大半,只留下三人能相信的心腹。
玄渊垂下幽深眼眸,轻轻吹出一口气,让青瓷杯中水面轻轻荡漾起来,他低头啜饮了一口甘冽清碧的茶水,细细回味了一番茶水甘甜后,方将茶盏搁在一旁案几上,语气清淡的问道:“父亲可是为了这一次恩科放榜之事来寻我谈话?”
“正是如此。”谢父神情依旧温和,但眉头轻轻蹙起,带着几分担忧与无奈,低声叹道,“正是为了恬儿的事情与你商议一番。湛儿,你也知道,世家之中,像恬儿这般年华却未曾出嫁,甚至不曾定亲的贵女又得几人?”
“恬儿的婚事实在是拖不得了。为父打算从这次新科进士中择一合适人选作为恬儿的夫婿,有谢家在背后支持,不管这人是谁,日后都不敢轻视恬儿,必定会好生待她,如此我们也能放心一二。”
不是谢父非要逼着自己女儿成亲,他们谢家完全有能力养谢恬一辈子,而他自己也愿意一直照顾女儿,同样也有信心、相信着自家儿子谢湛在他去后也会好生照顾谢恬。然而娘家再如何照顾,谢恬若一生不嫁,最苦的不是别人,乃是谢恬自己啊。
谢父和谢母只得一双儿女,谢湛性情清冷、自律异常,虽是孝顺父母,然而哪有女儿贴心,谢恬乃是谢父谢母的掌上明珠,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愿她幽居闺中,如一朵还未灼灼盛开的花朵一般在最应该绽放的年龄凋零枯萎的。
玄渊面无表情的抬眸看了谢父一眼,俊朗至极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清淡,他语气淡淡的说道:“非是没有定亲,只不过是定亲之人福薄去世罢了,此乃他自身没这福分,如何怪得恬儿?”
这本是谢湛心头不曾开口与人言的真实想法,他从不认为谢恬未婚夫婿病故,是被谢恬所克,反而认为是他自己无福消受。别看谢湛本人看上去如清风朗月一般仙风道骨、冰清玉润,然而谢湛此人颇有些护短,别人想欺负他的亲人,那是决计不行。
谢夫人生性温柔,此时听闻玄渊这么直白的一句话,也不由轻笑了一声,带着几许无奈道:“湛儿,这只是我们的想法,旁的世家可并非如此想。你我都心知肚明,恬儿想择一世家之子为婿,极是艰难。”
说到此处,温柔如水一般的谢夫人眉宇间不由掠过一抹晦涩和轻愁,她如何不知世家之人心中打算?四年前谢恬未婚夫婿因病身亡,谢夫人便知谢恬日后婚事怕将艰难,特意回娘家请求娘家子侄与谢恬定亲,然而却被断然拒绝。
谢夫人娘家尚且如此态度,更何况其他世家呢?自那以后,谢夫人便心灰意冷,放弃了从世家子弟中择婿了。
“既然父亲和母亲坚持,不若将你们看中的人选告知与我,由我去查探一番,看他们是否成为恬儿夫婿。”玄渊星眸一闪,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神情来,却是主动将此事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