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尔卿打完结,前倾腰身将瓷瓶规整放在玉冥手边,“日后我会按时前来给师兄换药,现在若没其他什么事,我去准备演武大会了。” 玉冥慢条斯理穿上衣袍,背后伤口外翻那般狰狞,尔卿上药包扎整个过程竟然一声未吭,眼下都面色纹丝不变,好似坐赏风云般闲适。 “你知道什么人最可恨吗?” “什么?”尔卿不解,他为何突发此言。 玉冥不紧不慢绕紧腰带,“实力不济,不得已沦为仆从,依靠灵活心思周游辗转存活,还值得人敬佩几分,而被人踩在脚下还甘之如饴怡然自得之人,最为可恨。” 他侧目瞥向尔卿,眉梢高扬,“让人忍不住,想往他身上狠狠踩几脚,碾碎他的骨……” 尔卿眉眼如常,抬眸冲他微微一笑,“师兄这是鼓励我反抗你吗?” “你那日不该同我耍脾气,”他抬脚踱来,捏住她下颌,左右观赏,“眼下也不该当做无事发生,继续乖巧顺从留在我身旁,让我误以为你有几分傲骨高看你一眼,实则还是独自苟活的蝼蚁罢了……” 他满眼嫌恶,猛地将她推开。 “滚吧。” 尔卿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站定,躬身一礼,径直退出门去。 玉冥广袖一挥,坐在矮案前端起放凉的茶水。 从竹窗前看到她离去身影,眉头拢起,错开视线,饮尽茶水,薄唇沾染了盈润水光,“没用的东西。” …… 天色清明,有鹤飞鸣,声音轻嘹,如仙乐入耳,濯尽胸腔浊气。 尔卿一路御剑落下雁回峰,便听得左右来往弟子小声嘀咕。 “听说了吗?玉冥大师兄被玄诚子长老惩戒了!” “有这事?难不成是因为那日古刹峰上……” “是啊!玉冥师兄在场,竟然还让妖兽伤了不少门下弟子,玄诚子长老本就与他不对盘,这次抓到他把柄,还不好好惩戒一番?我听戒律堂的弟子说,大师兄后背皮开肉绽,那个血肉模糊啊……看着都瘆人!” 原来玉冥后背的伤是这么来的。 尔卿无意听八卦,奈何八卦往耳朵里钻,脚下加快步伐,继续朝前走。 “我还听说,玄诚子长老之所以惩戒师兄这么狠,还有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什么原因?” “古刹峰突然出了妖兽,玄诚子长老怀疑是魔族混入奸细,要求宗主彻查,被玉冥师兄给拦下了,玄诚子长老气急,下手格外狠。” 尔卿快速往前走的步伐猛地一滞,放缓脚步,屏息凝神静静听着。 “什么?!竟有此事?师兄为何阻拦啊?彻查魔族奸细是好事啊!是为了维护太阴宗上下安全啊!” “玉冥师兄说妖兽已经伏诛,太阴宗上下有他夜夜巡逻,不会有事,若全宗上下彻查,只怕引得人心惶惶,反倒叫魔族趁虚而入。” “言之有理……” 剩下什么,尔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立在原地,紧攥弟子配剑的五指略微收紧。 心绪略微烦乱波动,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把缘由往自己身上扯,漫吸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站住!” 一声娇喝,尔卿回头。 胡云瑶手持配剑朝她大步走来,腰间蓝玉晃荡,在她面前一步处停下,瞥了眼旁边聊八卦的弟子们。 “就是因为你,害的玉冥师兄被罚,险些让太阴宗上下彻查,连累到我,尔卿,我好言奉劝你最后一句,自行下山去,莫要再激怒我,否则要你好看!” 她秀发一甩,扭身便走。 “等等。”尔卿叫住她。 胡云瑶冷笑一声回头,“怎么?你一只小小耳鼠,还有什么话同我说?” “我无意与你争抢玉冥师兄,但是提前要与你说一声,马上演武大会,我要拔得头筹,做玉冥师兄的徒弟,届时若与你两个妹妹对上,我不会心慈手软,咱们,各凭本事。” 尔卿冲她行了一记仙礼,率先转头离去。 迈出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回头冲着胡云瑶又道,“原先我族没有大妖,但日后定会有的。” 不等胡云瑶再回答,她提步离去,背影纤薄却坚定无比。 胡云瑶握着剑柄的手紧攥,肌肤与皮革做的剑柄磨得生疼。 “小小耳鼠竟也敢与我叫板了!”她美目眯起,“口口声声不与我争抢,演武大会却要拔得头筹当玉冥师兄的徒弟,近水楼台先得月?!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