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弟子院,又去了余乐安屋中。 他昏迷未醒,但到了给玉冥交妖丹的时刻,尔卿不得已只能扔下他先行离去。 屋内燃着一点豆烛,她开门刹那,涌进来的风将烛火吹的摇曳,屋内光暗闪烁,稳定下来后,橘色暖光照亮了她如今白皙动人的面庞,清冷、落寞。 床榻上,余乐安还好好躺着,她暗舒口气,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却惊觉他脖颈手背开始往外渗漆黑的液体,就如她头一次吃下仙草那般。 尔卿眼下慌乱一瞬,掀开被子想帮他褪去衣袍,才解开他衣服扣子,看着他露出的精壮胸膛,两手悬在空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犹豫的片刻,漆黑粘稠的液体已全身溢出一层,还在往外涌。 衣袍被褥全部沦陷,没有拯救的必要。 尔卿重新坐回原位,看着那宛若淤泥般的东西罩满余乐安全身。 她头一次服下仙草,身上伤口奇迹般痊愈,余乐安应当也是如此,不必担心。 等到泥浆完全出透,外表结成硬壳,底下传出余乐安憋闷的咳嗽声。 脸上淤泥随他咳嗽震动簌簌掉落,露出羊脂玉般细腻的下颌。 他随手摸起掉落的淤泥碎片瞅了瞅,“这是什么东西?” 还觉不够,又凑在鼻尖嗅了嗅,怪异的恶臭味当即熏得他弹坐起身,干呕不止。 眼角余光蓦的瞥见床头坐着的人儿,余乐安动作一僵,上了发条似的缓缓朝尔卿方向扭头。 “尔、尔卿?!” 他睁圆两眼,立马缩回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被窝里恶臭难耐,他又掀开被子露出脑袋拼命呼吸,抬手认命似的捂住脸。 “我真服了,怎么每次出丑都能被你看见?” 尔卿脸上破开笑意,“哪儿有,英勇的时候我也看见了,多谢你救我性命。” “还说呢!”提起这茬余乐安当即松手坐直盯着尔卿,“那妖兽都快到你脸上了,还傻愣着不跑!” “那不是妖兽……”尔卿垂下眼帘,手在广袖中逐渐收紧。 “不是妖兽那是什么?” “是太阴宗的一个女弟子。” “什……”余乐安睁圆两眼,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尔卿眼尾发红的望着余乐安,扯唇惨淡一笑,“可能是我害了她……” 余乐安还是头一回见尔卿表露出自己情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胡、胡说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发生这一切,谁都不想看到。” “跟我有关系,因为我一直都是独善其身的人,我有机会将她送走,但当时我犹豫了,害怕惹祸上身,最后还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 尔卿起身,笑睨余乐安,“若我似你今日这般勇敢就好了,可惜我胆小怕死。” “怕死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尔卿俨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打断他的话,“你身上流出来的,是洗精伐髓的污秽,洗干净便无大碍,好好休息吧。” 她退出门外,帮余乐安带上门,回了自己屋子。 “哎……”余乐安忙转身巴在窗口喊她。 夜幕低垂,星光黯沉。 尔卿身上皱巴的弟子服被风吹的紧贴于身,身形薄弱,宛若下坠秋叶,透着浓浓的无力萧索之感。 门轻声关上,屋中烛光未亮,没了动静。 余乐安凝着对面漆黑的屋子,口中低声喃喃,“到底发生了什么……” 斗转星移,天色将明。 今日休沐。 余乐安一大早就站在尔卿门前,局促的来回踱步,叩门的手抬起又放下,焦躁的直挠脑袋。 忽而察觉到暗处有一束视线盯着自己,剑眉竖起,朝着门口偏僻处蓦的大喝。 “谁!” 偏僻口走出个俊俏少年郎。 怀修雨右手握着剑,也不知是不是余乐安方才一声大喝将他吓到了,剑换到左手,又慌忙换回右手。 “是我……” 余乐安方才平和的心境,在看到余乐安刹那崩毁,大步上前,提起怀修雨衣领,“砰”的一声将他摁在墙头。 “昨日你不是跟尔卿一起吗?后来去哪儿了?!你不是当尔卿朋友才跟在她身边的吗?朋友有难,你人却不见了?!算什么朋友?!你小子该不会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吧!” “我、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