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表演的节目是他们上个赛季的自由滑《伍德科克之家》。首先是彩排,然后进行正式的表演滑。 程愫弋一边走,一边独自反复揉搓着蜷缩的眉心。她有些提不起劲,特别是在自己身处昏暗的灯光中时。 这让一切变得寂静,过往与现在、自身与他人的遗憾便沉默地凝固在一起。 她总是很累,因此去了一趟盥洗室,用冷水湿透脸颊双手,即便擦拭干净也留有余温,兴许冻结了倦怠感和低落。她刚刚离开片刻,现在匆匆赶回。 现在,程愫弋走在长廊上,与一人擦肩而过。她似乎察觉到了那是谁,但只是瞳孔动了一下,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过头。 “你好。” 所以,程愫弋终究停了下来。“……你好。” 因为程璐的缘故,还有之前对方的反应,柳琼其实并不知道如何跟她打招呼。少女给予她的印象最开始停留在疏远与冷感上,而在不小心见证了这份冷漠剔透之下的无措易碎后,柳琼如今见到她除了第一时间产生冲击感,而且觉得有些尴尬和歉意。虽然她自己没做错什么。 总之都怪程璐。柳琼拿了铜牌,本来心里美滋滋,结果又被程璐浇灭,颇有怨言地准备洗把脸。 本来,柳琼准备在若无其事地打完招呼后离开。“祝你拿了铜牌。”然而,程愫弋恭喜了她。 “谢谢。也祝贺你摘银。” 她感到意外,因为少女用分外认真的神情庆贺了自己。不过,柳琼也没有遗漏她一开始的闪躲与犹豫。她能够理解。 不过她也不是鬼,不用见到她就跑吧?她又不可怕。心中如此想着,柳琼不可能将真正的心声吐露。 但她似乎也不是太很有距离感的一个人。少女的脸颊有濡湿感,依稀有水珠缀在她额头两侧的碎发上。柳琼可以从敞开的运动服外套看到里面考斯滕的设计。 程愫弋压下心上的怯意,瞳孔中央愈发清晰凝聚。她尝试直视柳琼,主动开口。“你的腰还好吗?” 柳琼一愣。她的腰上确实贴着膏药,自由滑刚结束就吃了镇痛药。她的软开度一般,旋转一向不是强项,再加上腰部的伤痛,简直是成倍增加难度,拉起贝尔曼后转得很慢。 “吃药好多了。”她一直在感到意外,甚至因此一时间没话说。“要及时吃药啊,不能硬撑。硬撑和拖延不好。”不知为何,程愫弋给她的印象正是如此。 对方似乎并不感到尴尬。“嗯。”她点头。 相对间,程愫弋没转身离开,柳琼也没有钻进公共盥洗室。“我进去——洗个脸。”当少女专注地看向自己时,柳琼没来由觉得紧张。 “要一起走吗?你应该也要参加表演滑吧?” “好。” 依照柳琼的性格,她本会竭力规避这样的情景。但她就是这么做了,并且程愫弋也答应了下来。虽然后来一路上,她们只是零星地简单聊了两句。 柳琼首先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寻找自己的程璐,不过程愫弋似乎没有发现。她好像在放空休息。 和她这个“小鬼”相处自在了,现在又来了个大的。“我先走了。我看到我朋友在找我。”柳琼开口,让自己听起来尽可能的自然。程愫弋点头,两人便就此分散开。 她得找一找江愉。“有什么没有找到吗?”然后,青年率先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江愉隐隐挡住远处的人影。他总是擅长等待,尽管很无趣——就像骤然冷却的阳光独自隐没于寂静的黑暗。现在,鲜活温柔的温度让他恰好错过阴影,从而被笼罩在柔和的光芒下。 “我在找你。”程愫弋仰起脸,“但是我也没找。”因为他自己出现了,这个过程短暂得令程愫弋还没有感觉到有所找寻的茫然。 他微笑。“这样啊。”青年如此回答她,“站过来一点怎么样?我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找一个角落,合理地休息。” “哦。好。” 打光是表演滑观赏性的一部分。而当程愫弋和江愉携手滑上场时,半没于暗色中的世界顶空落下两道圆形的光柱,仿佛电影里面的镜头,聚焦并突出男女主角的奔跑与相拥。 “下面是本场比赛的双人滑银牌获得者……” - 他们该动身前往法国站了。 法国站与中国站相隔两周。表演滑过后,程愫弋和江愉稍作休整,便准备立刻前去留足时间,也方便他们倒时差,适应异国他乡那一片崭新的冰场。 “那就在此别过吧。” 常静笑道。她的那只陪伴她多年的赭红色行李箱和另一只黑色行李箱依靠在一起,由林臻洋作暂时的看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