甥舅二人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府中,才进得内院,却见卫少儿的贴身婢女青娥站在院门前探头探脑着。 此时忽见二人走了进来,先是一惊,就连礼也来不及行,竟就这样转身向着卫少儿的院中奔去。 卫青一见这情状,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他对于二姐的这些私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架不住自己的这个外甥却十分不喜。 “去病,饿了吧,先回书房我们一起用过了晚餐再来找你母亲。”他有意拉开霍去病,生怕他察觉了母亲院中的异动。 可霍去病何等地目力过人,他有一双夜眼,即便在烛光微弱的夜晚,他也总能瞧见旁人难以瞧清的事物。 何况如今的卫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你站住!”霍去病没有理会舅舅的话,转身喝住了青娥。少女的背影一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停驻了脚步。 “原来是将军与小郎君回来了,娘子还在院中等着两位呢,我这便回去向她禀报!”青娥转过身,话说的殷勤,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有几分的言不由衷。 霍去病冷哼一声,讥讽地笑了笑:“是么?那正好,走罢随我去向母亲问个安。” 说着,不待卫青反对,拔腿便想着卫少儿的院子走去。霍去病虽才年少,但因为从小便吃的好,个子已经开始见长。 他的条件优越,手长脚长,不过三两步的功夫便越过了青娥,脚步不停地向着母亲的院落走去。 卫青看着外甥挺拔地背影,忽然感到了一阵无力。自己上辈子真是欠了这对母子的,才收拾完了小的留下的烂摊子,如今又要去替大的那个收拾了。 哪怕在朝堂之上,与那些反对陛下对匈奴用兵的老臣,亦或是馆陶大长公主党羽的刻意刁难,也从不曾让他感到如此心累过。 想要索性撂开了一切,让这对母子自己说道。可转念一想,此时若不出手阻拦,以去病的性子,只恐怕一会不知又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想到这里,卫青似认命了般,转身也向着姐姐的院落奔了去。而此时,霍去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卫青的心中忐忑,也不知二姐的院中如今是怎样一个境况,可别让去病看见什么不好让孩子瞧见的场面才好。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奔了过去。 终于,卫少儿居住地院门出现在了卫青的势力范围之内。烛光映照之下,里面不断有人影在闪动,嘈杂之声也从院中传了出来。 坏了,卫青想着,再顾不得什么仪态,飞也似的跑了起来。 才来至院门前,卫青还来不及反应,便见一个熟悉的黑影从院门中一闪而出,擦着自己的肩膀便与自己错身而过。 “去病?”卫青有些迟疑地朝着黑影唤了一声,可霍去病并没有转身回应,反而埋着头脚底的步伐越发的快了。 就这么点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卫青越发困惑了起来。他转身想要去追外甥,可院子里二姐的哭声又传入了他的耳中。 卫青苦恼的揉了揉紧皱的眉头,罢了,还是先将二姐安抚好了,了解了来龙去脉,再去看看那个难缠的臭小子吧。 * 当卫青走进卫少儿的厢房时,不出意料,陈掌正在其中。此时卫少儿正伏在他的怀中,哭得好不伤心。 “仲卿……”陈掌抬头看了一眼卫青,面色有些尴尬地冲他打了声招呼。 卫青低头一看,两人衣冠都有些不整,地上一只打翻的矮几,精致的饭菜撒了一地。暧昧的气氛早已散尽,如今只留下了满地的狼藉。 “二姐,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卫青皱着眉,看着两人,语气里也透出了些许的不耐。 可卫少儿仍只是哭,一点搭理自己弟弟的打算也没有。无奈之下,陈掌只得代替卫少儿对如今的这番形势做了解释。 “少儿听闻你与去病被召入宫,见天色已晚以为你们会同往常那般留宿宫中。她一个人在闺中难免寂寞,便邀我来府上饮酒。 岂料正饮至一半,去病那孩子便来了。见我与你二姐在一处,十分的生气,也不待我与少儿分辨,一脚便踢翻了矮几负气离去了。” 卫青在心中微晒,若只是饮酒作乐,去病又何至于气得如此。他虽与自己更加亲近,但对于卫少儿这个母亲,基本的尊敬还是有的。 何况两人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看也并非只是饮酒这般简单。 卫青对于二姐的这个情人,虽不及霍去病那般厌恶的,但也始终没有多瞧得上眼。陈掌号称曲逆侯陈平之后,可他即非嫡支,在家族之中更不受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