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没有待守在书房外的小厮如内通禀,便伸手推开了房门。 “舅舅,姨丈。”霍去病抬脚走了进去,反身关上了门,看着书房内相对而坐地两名青年。 “去病……”神色温和的青年率先皱起了眉头:“你身上怎么竟是灰,脸上也带着伤,又遇见馆陶公主家的陈直了?” “哈哈,打赢没有?”与卫青一脸的担忧之色不同,公孙贺却笑了出来,脸上并不担忧之色,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是自然!”见大人殊无担忧之色,霍去病也不由得意了起来。回想起陈直几人被自己打得在地上哀嚎不已地模样,心中仍觉得畅快不已。 只是不知道,那个名叫关月尧的乞儿,如今回到院子里没有…… “子叔!”卫青见好友如此模样,不认同地打断了他的笑声:“馆陶长公主身份尊贵,既是皇亲又是国戚,还有从龙之功在身。如今且因为陈皇后的缘故与我们家关系紧张,岂可在此时因小事让阿姊劳心,落人口实。” 说着又看向这个自己一向十分疼爱又让自己十分头疼的外甥:“去病,你也是!且忍他一时又何妨呢?走罢,在事态闹大之前,与我一同进宫去,向圣上陈情。” “子叔,你今日且回去吧,你所言之事还当从长计议,未有定论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说着,一副不容拒绝地模样,站起了身来。 霍去病偷偷撇眼看了看舅舅,见他面色严峻知道素日里脾气温和的舅舅此时大抵是当真动了气。他不敢再造次任性,老老实实地跟在舅舅的身后,走出了书房。 甥舅二人跨出书房才走出没多远,忽见一队侍女迤逦而来,各个手中端着案几,上头正盛着丰盛地餐食。 打头的正是卫青的二姐,霍去病的生母,卫少儿。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卫少儿满脸的不解:“我才命厨房备了酒菜,难得姐夫今日到访,怎地你们却忽然要走了?” 卫青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略有些天真的二姐,又知道她平素里便不十分稳重,性子咋咋乎乎,心中也藏不住事。 因此家中有什么重要之事,家人们都太不乐意教她知晓。 今日亦是如此,他只得随口应付道:“忽然想起些重要的事情要入宫一趟,你且别忙活了,子叔一会也要回府去。” 卫少儿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正要目送甥舅二人的背影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了身上,在两人背后紧赶了两步问道:“那你们晚餐可要回来用?” “大概是不用吧。”卫青头也没有,领着外甥脚步匆匆,不多久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卫少儿的视线中。 卫少儿得了答案,再不迟疑,转过身来一脸喜色地对着身旁的贴身侍女青娥吩咐道:“快去,将阿掌唤回来。今日青弟和去病要留宿宫中呢!” * 与卫少儿的欢天喜地不同,此时坐在马车中的卫青却是一脸的凝重。 “舅舅,何必担心至此。若是圣上知道我以少胜多,只会夸我有勇有谋的。何况椒房殿那位早便与陛下关系紧张,陛下不去她那儿了都多久了,陈家又有何可惧的呢?” 霍去病双臂枕着头,靠在马车的内壁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小孩子家,怎敢如此妄议朝政!哪天惹下口舌之祸,连累了娘娘我看你怎么办。”卫青瞪了一眼自己的外甥,想了想又叮嘱道:“等会到陛下面前不许你胡言乱语,照实把今日你与陈直等人相遇的情况说了便是,旁的一句也不许多言。“ “知道了知道了,只是舅舅为何走的这般急,我这样面圣,等会被陛下致一个殿前失仪的罪名,您可得帮我顶着啊。”话说到后半段,竟带上了些许撒娇地意味。 卫青拿自己的这个外甥从来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疼爱,听他如此语气,心中的气已经兀自消了大半。 真是拿这个外甥一点办法也没有,卫青咋心中叹了口气,但仍是同他语焉不详地解释道。 “你就这样去圣上面前才好呢。”卫青说着,却见外甥向自己投来了不解地目光。 去病这孩子什么都好,在骑射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虽性子有些急,但同时也是个持心正直的孩子。 看着这样地霍去病,卫青不忍心将政治中的那些弯弯绕绕告诉他,私心里希望他能够保持这样的纯正,哪怕只是多上片刻也好。 何况,陛下喜欢的,不就是去病的这可且真且直的赤子之心吗。 卫青就这样在心中说服了自己。 * 戚里作为专供外戚们居住的闾里,同达官显贵们居住的北阙甲第一样,距离皇帝居住的未央宫并不遥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