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能卖给你们,我手里剩下的棉花不多了。”隋玉很是惋惜,棉花的产量比她预计的少很多,从棉桃初绽到目前来说,两个月的时间,两亩棉花只收了三百四十余斤(汉代斤两)的棉花。地里头一茬种下的棉花已经到了尾期,杆子上挂的棉桃所剩无几,后两茬种下的棉花倒是还能收获半个月,但株数太少,摘一次还装不满一篮子,棉花晒干了还不足十斤。
隋玉估算一下,这两亩棉花的产量顶多在四百斤,再绞去棉籽,棉花绒子估计只有二百斤,亩产只有一百斤。如果做成十斤一床的棉被,一亩棉花顶多只能做八床,其中棉线都要占用二斤棉。
“剩下的棉花只够我们自家人做几床被子和几身棉袄,没有多余的拿出来卖。”隋玉说,“不过明年棉花会扩大种植,大概能种四五十亩,明年你们再来,到时候能把棉被卖给你们。”
“二亩地的棉花只能做几床褥子和棉袄?产量挺低的啊。”种过地的客商说。
“还搓了六十斤棉线,不是全拿来做棉被和棉袄了。”隋玉解释,“不过一亩地出产的棉花,做十斤一床的被子大概能做八床,做成棉袄棉裤或是棉袍,大人的棉袄用二斤棉就够了,棉裤二斤重,一身顶多四斤,大概能做二十五身。”
“二斤重的棉袄能在下雪天穿?出不了被窝吧?”有人不信,“我的芦花袄子有五斤重,下雪天走出门,风一吹就凉透了,穿个一冬就不保暖了,压得死薄死薄的。”
隋玉莞尔一笑,说:“等下雪了,我拿件棉袄给你们试穿一下,暖不暖和你们穿上就知道了。”
“那我们就等着了。”
“哎,玉掌柜,一亩地能产一百来斤棉花,你打算卖什么价?”通过之前的言语,已经有客商估摸出棉花的亩产,他不禁打听棉价。
其他客商纷纷竖耳听着。
隋玉稍稍沉思,她选择把球踢回去,说:“我不清楚,你们觉得呢?明年夏天我的商队从关外回来了,我让他们先带十来床被褥去长安试试水。”
“夏天就能出棉?”最近刚进关的商队不清楚情况,他们坐直了打听:“具体是几月份能摘棉花?玉掌柜你给个具体的月份,我看我明年能不能赶过来。若是赶不过来,我留三五个人在这儿给你帮忙。对了,棉种卖吗?”
一句话点燃了在座各位沸腾的心,他们目光火热地盯着隋玉,掰不开她的嘴,他们恨不能摁着她的头让她点头。
“不卖,届时朝廷会有安排。”隋玉给他们泼一盆凉水,也算是一个告诫,她的棉种在朝堂上过明路了,暗暗动心思的人安分点,可别想着去地里偷摘棉花,出现在敦煌外的任何一株棉都能让一大家子锒铛入狱。
茶舍里的气氛萎靡下来。
“六月底就有棉桃吐絮了,如果朝廷没安排,大概七月下旬就能做棉衣棉被贩卖。”隋玉给出准确的时间,“诸位若是有意,明年七月赶来敦煌买棉衣棉被。”
开春商队离开敦煌,不管是进
关还是出关,都无法在七月赶回来,在座的客商一致决定明年离开敦煌时安排三五个脑子灵光的族人留下等消息。
“玉掌柜,往后我们要托你多多关照了。”生意上的事有了眉目,客商们了却一件心事,有了心思琢磨其他,有棉花在手,隋玉一家要大富大贵啊。
隋玉脸上是克制不住的笑,她努力压下嘴角,声音里的高兴劲却是掩不掉的。
“好说好说,是相互关照,我们共同发财。”
“吃饭了。”赵西平出现在门口,他指了指天,说:“太阳升到头顶了,都不饿啊?”
“饿什么?想到明年要发大财,玉掌柜都高兴饱了。”站在外围的客商调侃,他带头往外走,说:“吃饭吃饭,财要发,饭也要吃。”
“赵千户,你这是娶了个金蟾回来啊,好好供着。”
“是啊是啊,赵千户有福气。”
赵西平应下这些打趣的话,顺着说:“一直供着,比供我祖宗都诚心。”
隋玉笑瞪他一眼,跟着往外走。
“玉掌柜,你在哪儿得的棉种?”尤大当家靠近小声问,“大宛?”
“从一个和尚手里得来的,他从身毒国回来,途径大宛。”隋玉没隐瞒。
“身毒国?哪个方位?”尤大当家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国家。
“我也不清楚。”隋玉摇头,“你去关外可能会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噢,好,多谢你告知。”
“客气。”
走到门口,尤大当家跟赵西平打个招呼,大步跟上去厨院吃饭的客商,他跟人打听谁知道身毒国在哪儿。
“我听说过,好似不少和尚是从这个国家过来传佛的,据说过去一趟要走三五年。”一个曾跟和尚打过交道的客商开口,“莫非玉掌柜的棉种是从身毒国得来的?”
“她说是从一个从身毒国过来的和尚手里得来的。”
“难怪,我在关外走了近二十年,就连安息帝国也去过,没见过棉花这个东西。”满面风霜的老客商开口,他想了想,说:“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六七年,六七年后,我们大汉的国土上估计已经种满了棉花,你们也别琢磨着再去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