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一场冻雨淅淅沥沥,噼里啪啦的打在山林枝叶上,浅色的泥土被染深,黑夜和雨水将寒冷加剧。 一匹骏马嘶鸣着在雨中狂奔,刀剑撞击的声音为雨势掩盖,那身着官服的差役似乎携带重要物件,夹在一群黑衣人中奋力抵抗,身上刀口泂泂流血,看架势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黑衣人攻势凶猛,刀刀致命,绝不打算放过他。云越压越低,雨势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血色顺着雨水汇聚成细流,冲刷的无影无踪。 皇宫里灯火温煦,阁内还生着红萝炭,钟楚怀着一身对襟窄袖长衫,同几个阁臣细细拟着朱批。兵部一道急奏呈来,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这已然不是第一道战报,戎狄汹汹来犯,北边战事吃紧,官军粮饷不足,每战伤亡惨重。 北部蛮族长久觊觎北齐疆土,建元帝一朝,先有定国公陆乘渊坐镇,后由陆家长子陆煜泽掌兵,双方有来有往一直争端不休。 朝廷对北疆将士向来重视,待遇优渥,粮草银饷从不短缺,是以北疆风沙虽苦,军心却也稳固。以往戎狄只敢凭借其游牧民族善于骑射的优势,派出小股兵力骚扰,掠夺些许牛羊货物就溜进荒无人烟的大漠。 钟楚怀眯了眯眼睛,望着香炉升起的袅袅氤氲出神,他疑云满腹,为何北疆将士如此孱弱连连败退,为何戎狄一改策略敢如此大规模入侵,为何户部拨去几批粮饷消耗如此迅速?一个猜想在心中凝结成型。 内阁照例将奏折呈送到了乾清宫,建元帝愁眉不展,整个人像笼罩了一层阴霾。北疆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不唯陆家掌握兵权长久以来的根基深固,也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将才可以一举平定戎狄。 茶续了三盏,宣鉴瞧着神色,在一侧低声提醒,“皇上,该回宫休息了。”这些事务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熬夜徒劳伤神。 建元帝垂了下眼睫,从万千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根来,“朕多久没去坤宁宫了?” 宣鉴愣了一下,心下明白他的意思,“皇上大概有一个多月没去了。”他跟随建元帝多年,知道万人之上的天子,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这么久了。”建元帝像是自问自答,兀自起身走下台阶。宣鉴在后面小心跟着,早有宫女打着灯笼在前面看路。 皇后妆容素净,显然是睡下后又听到消息,来不及装扮简单收拾了下。她在门口福了一福,将他迎进宫里。 夫妻二人多年早已失了情分,不过是维持着表面的仪态。皇后也看得清楚,自他登基后,两人便渐行渐远,如今更是再无半分体己话可说。父兄执掌北疆,既为倚重,也为他忌惮。今日前来,想必也是为了朝堂之事。 她秋眸扫过一眼侍女,面带浅笑,“皇上许久不曾来坤宁宫了,臣妾宫里也没甚么准备。”言语之间音色和悦,却如水中月镜中花,似有若无。 建元帝看了眼她手中的镯子,那还是两人成婚是内务府特意打造亲自为她戴上的,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今日来的晚了,打扰你休息了。”往事涌上心头,一股惆怅油然而生。 “皇上夙兴夜寐,忧心国事,也当保重龙体。”皇后脸色平静,声音淡淡的,看不出是关切还是冷漠。 建元帝许久无语,轻轻的拉过她的手,一双深沉的眼睛倏然温和起来,沧桑的眉眼间透着落寞之色。“国家大事,还须仰仗老国公与国舅才是。” 皇后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来,莞尔一笑,“皇上言重了,臣妾父兄皆为臣子,定是要竭心尽力替皇上做事的。” 建元帝略一迟疑,殷勤却微微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天色晚上,皇后早些歇息罢。” “臣妾送送皇上。”她极自然地起身,将他送至门口,并不因他未留宿而感到失落。 门在身后阖上的一刻,他眉梢蹙起,眼中寒光乍现。有些事情无可挽回,任其发展还是猛药去疴,总要有个了结。 钟楚怀处理完政务才徐徐出宫,街上行人很少,百姓都早早归家睡了。他坐在车里闭目以睱,军事吃紧让他连日来焦头烂额,一边批阅战报票拟建议,一边安排筹饷运粮,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了。 突然一道黑影跌跌撞撞的倒在马车前,车夫眼疾手快扯住缰绳,险些没将那人碾碎。 “走路不长眼啊,敢冲撞我们相爷!”侍从寻思着这车上的标志显眼得很,哪个看不见,低低咒骂着上前查看。 地上那人趴着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侍从不痛不痒的踢了他一脚,翻过正面来,吓得一跳。只见那人满脸是血,眉头紧锁着,左手紧紧护在胸前,右手的虎口开裂,显然是兵器被人震断撕扯开的。 见耽搁许久没有动静,车里的人也忍不住掀开帘子一角,清冷
军报(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