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薛怀才与瑛瑛睡在了同一处床榻之上。
此时的瑛瑛已净浴洗漱过身子,神智也不似方才那般迷离惘然,她便后知后觉地望向薛怀。
此时的薛怀也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他有心想问一问瑛瑛是否与那个名为宁致的人相识。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若瑛瑛回答不相识,那便是他疑心深重、不信任瑛瑛。可若是瑛瑛回答相识,他又该如何应对?
薛怀的心池被狂风巨浪吹得四零八乱,宁致那鹰隼般觊觎着瑛瑛的目光如鲠在喉般堵在他的心间。
他迫切地想要知晓瑛瑛的过去。
思忖再三之后,薛怀还是循着本心问瑛瑛:“你与宁
致是否相识?”
宁致是王启安的义子,与贪官污吏搅和在一起的人能与瑛瑛有什么样的联系?
薛怀不敢往下深想,只静静地等待着瑛瑛的回话。
而躺在薛怀身侧的瑛瑛,经由脑海里数回的天人交战,最终在迎上薛怀讳莫如深的目光后,决意将自己与宁致的一切渊源和盘托出。
“妾身是夫君的妻子。夫妻之间不该有隐瞒之事。”
瑛瑛这话除了说给薛怀听以后,更是在为自己振奋打气。
那些尘封已久的腌臜回忆被她刻意压在心底,等闲从不肯去遥想触及。
瑛瑛的讲述十分漫长,她天生便有一副如莺似啼的妙嗓,压低嗓音说话时像极了和煦的春风般拂往人心。
她告诉薛怀,如今在王启安麾下效力的宁致是她名义上的表哥,也就是她嫡母宁氏的亲侄儿。
瑛瑛在徐府为庶女的这些时日里,早已见惯了人情冷暖。姨娘害病死后,爹爹哪里还记得她这个庶出的女儿?
宁氏又是那等面甜心苦的人物,分派给瑛瑛的份例和吃食都少之又少,从不愿意花银子给瑛瑛匀布料做衣衫,只把徐若芝穿腻了的衫裙扔给瑛瑛。
严寒酷冬,宁氏与徐若芝的房里用着上好的银丝碳,瑛瑛却连炭火的影子都瞧不见。
徐府的下人们更是拜高踩低,只恨不得把瑛瑛贬到泥泞之中。
“在宁致出现之前,我连吃饱穿暖也要看嫡母的脸色。”瑛瑛自嘲一笑,素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粲然来。
薛怀仍是在安静地听瑛瑛讲述过去。
“一开始我只是想讨好母亲,以此来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所以面对宁致的冒犯和无礼,我一再忍让。”瑛瑛此时已敛起了自己面容上的笑意,柳眉蹙在一处,将自己的心伤偷偷藏了起来。
宁致在徐府住了一年,那时的他约莫二八年纪,而瑛瑛却只有十三岁,方才有几分亭亭玉立的少女情态。
宁氏如此苛待瑛瑛,有大半是因忌惮着她清丽脱俗的美色。
瑛瑛比嫡姐徐若芝要美上许多,即便她着荆钗素服,嫡姐则绫罗遍身,精心装扮。
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夺过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宁致。
宁家早已败落,宁氏疼惜自己取得秀才功名的侄儿,便让他住在徐家求学,也好省些租赁宅院的花费。
宁氏对瑛瑛如此漠视,自然不知晓宁致早在第一眼瞧见莹白艳丽的瑛瑛后便起了不轨之心。
那时的瑛瑛哪里知晓这个不苟言笑的表哥会对尚未及笄的她怀揣着那样不堪的心思。
“我为了讨好母亲和表哥,便亲自下厨做了一碟糕点,让小桃陪着我一起送去表哥所在的书房。”提及往事,瑛瑛说话时甚至染上了几分颤抖。
薛怀的心不由地提到了嗓子眼。
年纪尚小的瑛瑛自然对男人没有任何防备之意,纯澈的她端着糕点走进宁致所在的书房时,只满心满眼地期盼着自己能和这
个表哥处好关系。
宁氏也能多喜欢她一点。
不曾想一进书房,身上泛出浓厚酒味的瑛瑛便被人箍住了腰肢,她受了惊吓后便丢开了手里的糕点。
瓷碗落地的声响无比清晰,且瑛瑛也立刻呼唤起了小桃。
可那时的小桃早已被宁致的小厮打昏了过去。
瑛瑛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宁致的力道大的她无法挣脱,短短几息之间,她身上的薄衫便已经被宁致剥离开来,露出了莹白滑腻的肌肤。
宁致愈发似发了疯般地要拉扯着瑛瑛往书房里侧的软榻上走去。
他癫狂的眸子里装着蓬勃的欲.念,可怖的神情仿佛要把瑛瑛拆吞入腹一般。
瑛瑛死命地挣扎,泪流满面地祈求着宁致。
可早已失去理智的宁致如何肯放走到手的肥肉?
当她的亵衣即将被宁致扯下的时候,瑛瑛便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狠命地扎进了宁致的肩膀之中。
血流如注,巨大的痛意阻止了宁致对瑛瑛的暴行。
听到这里,薛怀已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周身上下凝出了从未有过的冷意。
瑛瑛回忆着黑暗的过往,每说出口一个字,喉咙口便好似被灼烫了一般苦涩无比。
在嫁来承恩侯府之前,瑛瑛每隔一段时日就要梦到一次宁致,挥之不去的梦魇折磨着她的心绪。
幸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