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聋(1 / 2)

二月初,简承不顾二皇子仍在穆樱境内,偷袭穆樱边境战营,秦淮境城门失守,穆樱败,两国开始交战。

穆樱被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人心惶惶,但好在南宫庭身经百战,很快就稳住了局势,反客为主,穆展业带的兵也很快转向秦淮一带,半月后将城池夺回。

与此同时,简槐沦为人质,由太子殿下的金乌卫看守,假意和亲被粉碎,薛宁汐可以安然无恙的会东都。

但他们甚至没有心思庆祝,这些天她都忙得没顾上原枫,原枫中了暗器,这么些天,那枚铁制的刀几乎要在他身体里生锈了,他受的伤也比南宫易朗重。

南宫易朗说交战时是原枫替他挡了暗器才不敌遥夜摔下悬崖的,但南宫易朗拉住了他,跟着他一起摔下去了。

她每天都会来看一下他的情况,他已经昏迷两周了,大夫说他凶多吉少。

她站在他床边,看着床上闭紧了眼的人,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她几乎是自言自语般低楠道:“多亏了你,兄长才能平安无事,此番多谢你了,只是你也要好好的……才好。”

你还要为你母后报仇,日后还要娶妻生子,你还有很光明灿烂的未来。

她想起之前问他,怎么喻姑娘就对他死心了。她的本意是觉得他对女娘向来和煦尊重,不该说什么重话才对,但他好像理解错了意思,笑容揶揄,“知道了下官恶劣的为人后都不应该再爱上下官吧?”

该如何形容他那时的眼神呢,不是单纯的自嘲,看向她的那一瞬间他暴露了许多情绪,他有些无奈,就好像他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他本来也不是很坏,至少他不符合世俗对坏的定义,可诚如他所言,不是谁都能走进他的心里,拨开那些阴暗见到他的柔软。

“原枫,你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主动请缨?”

其实她看得出来,她早就看出来了。她知道。

在太阳被染红的云遮住之前,原枫睁开眼睛。

她不可置信的愣了几秒,紧蹙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她粲然一笑,好像只是等待他一般,就如从前那样坚信他不会有事,“你醒了,原屿祁。”

原枫昏迷的时候一直梦到他当上大理寺少卿之前的日子,是没有南宫易朗、没有她的。

他才发现,虽然前两年和薛宁汐的关系不冷不淡,但托南宫易朗的福,她经常会给他带好吃的,就像他们相识已久。

他的处境并没有因为考上状元变好,事实是即便他已经官从四品,也有许多人对他报以轻蔑的态度,唯有她会见他会时时欠身行礼,笑靥如花的向他问好,声线从稚嫩到清丽,从“原大人”到“原屿祁”。

而那段没有她的回忆像失去色彩的泡沫,寡淡得就算破碎也无人遗憾。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件豆绿色的齐胸襦裙,裙子和袖口绣着栀子花,年幼的郡主亭亭玉立,巧笑倩兮,“您是兄长的同僚原枫大人吧?长乐这厢有礼了。”

那时的她更青涩些,没有现在这样明媚漂亮,但她的眼睛一直没变,笑起来时会弯起残月的弧度,只是此时这双眼睛含着点点泪光,更像闪耀的星星。

她没有架子的蹲在他的床头看着他,脸上是喜悦的笑容,而他半垂着眼眸,食指情不自禁的点在了她的眼尾,像是想沾一沾她璀璨。

因为贪恋太阳普照世人的温度而想要再靠近一步,也是可以的吧?

泪沾湿了指腹,轻触即离,指尖上的湿润还没有被风干,却不可察觉的颤抖起来,脉搏跳跃加快。

他低头掩盖紊乱的眼神,抢在薛宁汐之前开腔:“下官失礼了。”

他的脸颊被石头刮出了一道伤,可并没有损伤他的容貌,笑起来如风清朗月,“多谢郡主庇佑,我又欠郡主一命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先站了起来,维持起一个安全距离,“若这样说你可就不止欠本郡主一人的,若每次都这样计较,原大人还的清吗?”

原枫没有回答。他早就还不清了,哪怕为她赴汤蹈火也是他应该的。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还需一段时间静养。

现在穆樱已经不需要他了,他和简霖的恩怨只要不会对穆樱不利,陛下也并不想过多干涉。既然他无需与简承拼个你死我活,那在简承节节败退之际他再给简霖最后一击便是最佳选择。

他本可以全身而退,但打仗苦的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也轮不上他,他总要亲口问问他的父皇。

变故太多,他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想,脑子倒是难得轻松下来,只是他其他器官还没有来得及得到休息门外就有一个尖锐急促的女声划破了他的耳膜,“来人啊!郡主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