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相救 永熙二十二年。 三月殿试结束,群英荟萃于平都城。 今日殿试放榜,近千名全国各地的贡士全都围在了贡院的西墙,在此龙虎墙上,黄纸书写的榜文上仅写了百位之名。 不亚于千军万马行进独木桥的艰难,早有闹挺者先看到金榜上的名字,赫然惊喊道:“李僖!一甲头名是李僖!这位同窗何在?” “那是谁?从未听闻。” “榜眼赵伯松,这又是谁?探花是……” 里圈看得最清楚讨论的也越激烈,层层贡士叠在外围急忙的催促说将所中进士名字说出来,头名的名字被传到外围,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贡士李僖。 西夏学子多着深蓝色襕衫,一众年轻学子之间,一道清瘦劲直的身影长身而立,耳边听得到自己的名字和所取得的成绩之后,唇角勾着很浅的弧度。 胸腔中的肯定与胸有成竹不足为外人道,维持着面上的平淡稳重,李僖脚下一转,就要退出包围圈。 岂料身后两队世家奴仆争相涌过来,得了主子的吩咐急着赶过去,谁也没有在意前面挡路的李僖。 冲撞间,纤直的青年被撞到肩膀,又被带到地上,被人流带到争执圈子的外沿。 双方争执原因竟是两位考官领头舞弊,谁料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泄题考官带领的考生夹带入场,撞上了另一个直接调换试卷名字的考官。 一个以为定会高中,一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张榜的时候通篇竟没有自己的名字。 花大价钱买试题的贡士自然是不乐意,恰逢那更名高中的贡士得以非常,口出狂言,这才引起了榜前闹事来。 李僖跌在地上挣扎着起来,大腿处猛地被踩上一脚,毫不收敛的力道和沉重的身子压到了被阉割后的伤口处,一刹那,疼痛席卷全身。 脑袋上冷汗直流,顾不得疼痛,那人看过来的异样疑惑目光令李僖面色大变。 他底下垫着条白毛巾,皮肤肌肉的触感和棉布料完全不同,他看出来了?! “汝看甚!滚!” 愤怒凶狠的眼神瞪过去,那人被地上的人瞪得一吓,骂骂咧咧的又加入打架的行列去了。 □□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腰间用来遮盖异味的香囊早就不见,低头间,男子隐忍的脸上满是窘迫怨恨不甘。 像一匹被迫折断四肢的狼崽,除了低着头护住脑袋之外,只能接受无尽的挨打。 李僖咬牙,双臂撑着地缓缓的佝着身子站起来,步伐踉跄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鲜血洇湿了下摆,然而衣袍却没有半点破损,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底是哪里受了伤才流出这么多的血。 鬓间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李僖撑在墙边才能勉强地走路,数不清是强忍着疼痛走了几个拐角,等到周遭幽静空无一人之时,他才松口气。 身下隐隐传来腥臭味,李僖面上闪过厌恶,无人在此,亦无人看得到他的狼狈与狰狞。 这具残缺身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当用。 朗峻的脸上沾上了血,不过休缓了片刻李僖便直起身,拼着疼痛也要直起肩膀走路。 以一种无畏挺直的模样行进,对他来说是底气。 一步,两步…… 孤松般僵挺的身子蓦地轰倒在地,疼痛造成的唇色死白,犹如早已行将就木老者的死气,明明身体所受的疼痛超出一定界限,却还死死地撑着那一口呼有尊严的气。 安静的小巷内瘫倒着一具鲜嫩的身体,时间好像静止了般,无人理会青石板上的男子,这条街巷,好似被众人遗忘。 在午后太阳移动了两指宽时,一辆由红棕色骏马匹架着的红柚木马车自主街旁驶来。 闹事自是被官府所知,眼下府尹已带领数十衙役前去平乱,常阆休沐在家担心去参加杜鹃宴归家的妹妹,特命林端来寻护。 驾马的黑衣侍卫勒马停下,和驾车的郊野说明了大概情况才冲微掀开半个车帘的车厢说:“姑娘,前面有士子闹事,道路不畅,端奉少将军之命来护送姑娘归家。” 听明了来意,里头传来一声轻缓的女声,“嗯。” 林端骑马先驶进泉城巷,一双镇重的眸子警惕的望向四处,自然也就发现了地上貌若尸体的男子。 手掌向后一展,郊野适时勒停马车。 泛着寒光的铜剑刹那间被拔出,白刃一转,剑尖赫然直指那人。 “慢!” 常悦连车凳都来不及踩,撑身下落就向这里来。 “姑娘!”身